两浙路转运使掌管两浙路的财政收支及赋税,还对两浙路的官员进行监察,在两浙路有很大权力,非朝廷信任之人一般不会委派为转运使。
市舶司则是专门管理海外贸易的机构。
夜北行任着这两个衙门的最高官员,身上的职责不可谓不重。尤其他还如此年轻就身负要职。
如果不是两浙路的官员们探听到夜北行的身份背景,还不知道要给他下多少绊子。
尽管如此,他办起事情来也不是一帆风顺。
上任第一天,就有各州县官员拿着各种申请表来让他签字拨款。
幸亏夜北行之前派了夜五、夜七和姬怀义过来。
三人不仅将两浙路的情况打探了三四,就连杭州市舶司和明州(今宁波)市舶司的情况也打探清楚了五六,夜北行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夜北行在心里暗道:
来之前他还是小瞧了地方事务的繁杂性,转运使和市舶司事务相对单纯他都应付得左支右绌,幸亏官家没让他当知府,否则他还真做不了。
之前见那些文官在朝堂上勾心斗角,夜北行还真有些看不上,没觉得官有多难当。
可真的当他接洽了地方事务才知道,如果能治理好一方事务,那其他的文官职务都是手到擒来。
相比之下,他之前的殿前司职务真是单纯得不能再单纯。怪不得那些文官看不上普通武将,总说是莽夫。
与杭州知州相比,夜北行真觉得他就是莽夫。
夜北行今日去的杭州市舶司。
本朝的对外贸易十分发达,早在开国时,就在广州设置了市舶司,随后又在杭州、明州(今宁波)置市舶司,与广州合称“三司”。
夜北行正在听市舶判官汇报。
“大人,杭州的经济绝对是强过明州不少,但海外贸易量不及明州是有原因的。”
作为京杭大运河的一个端点,杭州有不可取代的漕运优势。但是杭州湾的海潮流速快,存在着沙堆的危险,来往航行很困难,因此杭州与甬江口的交通有必要依赖内陆运河。
“大人,钱塘江对船舶之上溯有诸多困难,如果海船想直接开到杭州港口的话,要从余姚、经由绍兴而入。
因此不少海船就直接进入明州港了。”
夜北行已听夜五汇报过,夜五调查的原因与这位官员所言差不多。
而在未设明州市舶司之前,就有某任两浙路转运使向朝廷进言在杭州及明州两地分设市舶司。
夜北行沉声道:“那有没有办法疏浚沉沙?”
“其实杭州每年都有数额不少的河道清理疏浚经费,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是用于钱塘江的沉沙清理,但是钱塘江的沉沙是清理不干净的。
就连那些经常往来的海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阻在杭州港湾内,所以如果不是运输到杭州的货物,海商们便都去了明州码头。”
夜北行粗粗看过各州县的财政开支,杭州确实有数额不小的河道清理费。
夜北行想了想:
如果仅是这个原因,那对于朝廷来说海船入明州港还是杭州港都没有关系,但其中还有没有贪腐还是要查了帐再说。
夜北行有些头疼的是:
虽然夜七擅长经营,但查账不是他的特长。看帐算帐没问题,但要审计出帐目的不妥之处却不是很擅长。
夜五和姬怀义更是不擅帐目。
而衙门里的计官夜北行暂时没有能信任之人。
夜北行心中暗暗思量:要不和阿隐借两个人查账算了。
为了方便行事,夜北行给夜五夜七各安排了一个两浙路都转运使的职务。
原本正五品官员才能任都转运使,夜五夜七没有官职并不能委任,但夜北行是两浙路最高长官,他又在官家那里报备了,他说怎么样没人能反对。
而姬怀义,夜北行打算将他安排进杭州市舶司任干办公事。
……
亥时初,夜北行才带着姬怀义和夜五、夜七回到府中。
夜北行才来杭州,事务繁忙,以后一段日子这样的晚归只怕都是常态。
无论是两浙路、还是市舶司都有自已的衙门,允许官员带着家属入住,可姬云隐为了方便行事不愿住到衙门里去,在两个衙门之间找了处住所。
连带着姬怀义和夜五夜七也跟着入住了夜府。
见夜北行他们这个时候回来,姬云隐问道:“吃过没有?”
夜北行摇摇头,“没有,之前饿的时候吃了个炊饼。”
之前在真定府的时候,夜北行常常是夜半才赶回家,因此只要在脯食时夜北行没赶上,姬云隐晚上就会让厨房备着吃食,就是让夜北行无论何时回去都能吃上热乎乎的饭食。
今天晚上夜北行没回来吃饭,姬云隐便让厨房温着饭食。
现在见夜北行他们没吃,姬云隐连忙让木棠去厨房传唤。
一会儿后,清蒸鱼、肉沫蛋羹、山药猪骨汤、炒青菜这些易消化的菜便端了上来,当然也少不了下饭的辣椒炒肉、酱牛肉以及开胃的腌青瓜、酸萝卜。
夜北行不是第一次享受姬云隐这样的体贴,但他心里还是有暖意涌出,只是他不习惯说出来。
姬怀义以前却是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晚归一般就是去夜市吃碗汤饼外加两个小菜解决,哪有这样丰盛及熨贴。
姬怀义一边吃一边道:“之前都不知道三妹妹这样贤惠。”
夜七是和姬云隐打交道最少之人,在姬云隐面前他还有些拘谨。
吃完饭,夜北行和姬云隐还有夜五几人说起了正事:
“我想查看各州县和市舶司近三年的帐,虽说衙门配了专门的计官,但我不是很信得过他们,所以想和你借两个可靠之人。”
姬云隐问道:
“我听说朝廷对财税收支管理得很细致,征收税赋种类和课利的比例、标准、减免条件等都有明确标准,而人员分工也明确。”
“是这样的”,夜北行道:“可我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财税,一点也不了解,总归要先了解一番才有底,才知道以后要如何分配财政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