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道:
“我倒是对你有信心。像你之前从来没接触过地方政务,可这次你在河北路带领百姓开垦荒地、种植棉花一事就做得很好。
你本来就聪明,只要你真心为百姓考虑,就一定能做出政绩。”
夜北行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去地方上吧。只是我不想让阿隐跟着我吃太多苦,所以我也不愿在地方上呆太久。”
官家道:“你这还没去就想着回东京,也只有你才敢这样说。”
夜北行道:
“如果不是为了想给阿隐挣一个二品诰命,你以为我愿意离开东京?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是那么高尚的一个人了?”
官家掩面。
就算你真的目的不纯,这样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真的好吗?
“等我亲政就将你调回东京,最多不超过五年。”
有了官家这句承诺,夜北行才道:“什么时候去?”
“等你成亲后再说。”
夜北行道:
“说来也巧,阿隐嫌我没文化,今天还让我读《太平御览》,说即使不能像太宗皇帝每天读三卷,每天读一、二卷也是好的。”
官家道:“没想到姬三还有这等见识,你是该要多读些书,否则连你媳妇都不如。”
“就算我读了书我也不如阿隐聪明,如果阿隐不是一个女子,她定然能有更大作为。”
官家叹道:
“姬三如今这样就已经很厉害了,听说如今东京的高端面料服装市场,有八成是云衣阁的面料和服装,就连文思院、绫锦院的面料都不如云衣阁。”
夜北行连忙替姬云隐澄清:
“虽然说云衣阁的面料和款式都是阿隐带着人研制作织造出来的,可是股份并不是阿隐一个人的,她说纺织行业要共同发展,只占了四成股份。
而且她还将东京的其他作坊都卖掉了,说退出中低端市场的竞争。否则以阿隐的能耐,有谁能竞争得过她?”
这件事情官家自然清楚,他当初还因为姬云隐能有这样的胸襟佩服过。
“看你着急忙慌的,我又不是找姬三算帐,我只是佩服姬三厉害。”
夜北行原本还想说姬怀义的事情,现在倒是没必要这样急了。等到官家安排好他的职务,他顺带将姬怀义捎上就是。
官家随后又与夜北行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尚巴钦的国家来人了,他们要接尚巴钦回去,还提出要与我朝开展商贸关系,你知道吗?”
夜北行道:
“我回来后倒是听尚巴钦提起过,他说他们国家盛产宝石,但是日常生活用品严重缺乏,想和我朝开展丝绸、棉布、瓷器和茶叶等的贸易。
他与我说丝绸、棉布、瓷器这些他可以自已去寻找货源,但是茶叶他不知道怎样贸易。”
如今朝廷有令:榷外茶由朝廷派遣人员进行谈判和收购。
官家道:
“如此说来这是好事,我让市舶司的人与他联系,告知他我朝海外贸易的政策。
至于茶叶生意,反正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你就陪着他去市面上看看,看他需要哪些,再给他报个价将这单生意促成。”
……
来到云绣阁后,夜北行将大娘娘和官家打算将他外放之事告诉了姬云隐。
“阿隐,原谅我没有和你商量就答应了官家外放之事。如果是以前,我不会想着升官职一事,可是,我想以后给你挣一个二品诰命。”
如果要给姬云隐挣一个二品诰命夫人的封号,那夜北行自已的官职再怎么着也得是正二品或以上品级。
经历过在真定府的事情后,姬云隐不会为这些事情生气,只问道:“武将很难出头吗?”
夜北行道:
“是,像折家军、杨家将、曹家这些名门武将世家,他们都是子承父业,其余武将想要挣出一个功名很难。
比如说军事权力最大的枢密院,从开国至今只有曹彬一人任了枢密使,就是曹玮立下诺大战功也只得任枢密院枢密副使。
如果不是有大娘娘和官家的信任,我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做到殿前司副指挥使?
可是,就算如此,如果我不转文职,除非有战争让我立下大功,否则我最高的职位也就做到从二品的殿前司指挥使止。”
听到要上战场立功,姬云隐忙道:“我觉得殿前司指挥使就很好,你不用考虑上战场去搏功名。”
虽然姬云隐对折家军那样的英雄人物十分敬佩,但她没想着让身边人去战场搏功名。
夜北行道:
“大娘娘和官家也没想着让我上战场,之前去兴州任刺史也是因为我朝和辽国签订了止战协议,而那时兴州大致上很安全,只有些马贼和各部族的小规模战争。
大娘娘和官家是想让我以文职入主枢密院。”
夜北行没和姬云隐说他曾随着折家军一起攻打过党项人。
当年党项人首领李继迁死后,边帅曹玮上奏说党项人狼子野心,以后会成为朝廷心腹大患,向朝廷请求剿灭党项人,但朝廷没有采纳。
虽然朝廷没有采纳,但曹玮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打击党项人,只是不敢明目张胆。他被调离边境后,曾拜托折家军压制党项人。
夜北行在兴州的那几年,跟着折继光一起与党项人打过不少次的仗,只因双方均有顾忌,都不敢大规模发动战争。
听夜北行这样说,姬云隐道:“既然大娘娘和官家都替你安排好了路,你自已也愿意,那外放就外放吧。”
“阿隐……”
夜北行想让姬云隐陪着他去任上,但让她放弃东京舒适的生活跟着他奔波,夜北行又说不出口。
姬云隐明白夜北行想说什么,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你,自然要跟着你去任地。”
以姬云隐的想法,夜北行在官家身边任职就很好,就算最高只能做到殿前司指挥使这个从二品官职,那也是绝大多数人得不来的。
何况还有官家信任,有几人能欺负得了他去?
去到任上,不仅要离开繁华的东京,还劳心劳力,还不能保证事情就一定能做好。
但是,夜北行对她那样好,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既然这是夜北行决定的事情,姬云隐就会支持他。
夜北行抱了抱姬云隐:
“谢谢你,阿隐!
我知道不应该让你跟着我去任上吃苦,可是我就是不想和你分开。你在真定府陪我这一年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
我保证最多五年就回东京,以后便哪里都不去。”
别人说这句话是大话,但姬云隐却知道夜北行是能做到的。
大娘娘和官家让夜北行外放并不是真的想将他外放,只是让他熬资历。有了在地方任一方大员的经验,到时夜北行回东京任高官顺理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