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司
跟着尚巴钦的两个殿前司的人是夜北行的亲信,他们回去后将云绣阁发生的事情向他汇了报。
夜北行听闻尚巴钦与那小娘子相熟,太阳穴跳了一跳:“那个小娘子是什么模样?”
等两人描述完后,夜北行已经能确定那个小娘子是姬云隐了。
云绣阁也是她的产业?
指使那些人闹事的人是谁?
夜北行吩咐这个手下,“去开封府将带头的人提到殿前司来,我亲自审问。”
以开封府的手段是不可能让那群无赖招供出背后之人是谁的?
……
姬云隐并不知道夜北行对她的事情上了心,第二天她备了礼物去了赵行头家里。
除了感谢外,姬云隐还提出以后两家合作之事,赵行头爽快地答应了。
从赵行头家里出来后,姬云隐还没到家就被夜五拦下了。
“我家大人说他知道昨日在云绣阁闹事的背后指使之人是谁,约你见个面。”
夜五也是心累。
明明自已可以转告姬小娘子的,大人偏要约着见面。要说大人对姬小娘子死了心,夜五怎么都不会相信。
姬云隐想了想:两人私下见面不合规矩,但看夜北行这样,只怕不见面他是不会与自已说的。
“你家大人在哪?”
夜五指了指不远处的茶坊道:“大人在那里等你。”
姬云隐到包间时,夜北行已泡好了茶在等她。
“大人。”
“这是我从官家那顺来的阳羡茶,你尝尝是否合口味?”
夜北行还记得姬云隐上次不是太喜喝团茶。
阳羡茶产于荆邑(今江苏宜兴)阳羡,有“天子未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之称。
姬云隐也不和夜北行客气,在他对面坐下后就端起了茶杯。
姬云隐将茶杯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夹杂着水仙淡香的茶香味传入鼻端,比她喝过的其他茶都要香。她看了看茶水汤色,色淡而青。
她喝了一口茶,味甘,茶香藏于味中,再细细品味,清爽甘甜的味道愈发醇厚。
“好茶。”
姬云隐看着夜北行道:“我最近在读陆羽的《茶经》,他认为阳羡茶‘芳香冠世,推为上品’,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夜北行柔声道:“我从官家那顺了一斤过来,你喜欢就带走。”
停了一下夜北行接着道:
“官家喜欢龙凤团茶,所以送到他那里的多是龙凤团茶,不过宫中还是有不少好茶,下次我每样拿一些出来给你。”
姬云隐暗暗品着夜北行话中的意思:
看来上次和他喝团茶时他知道了自已不喜团茶,所以他才没拿团茶过来。
这样说来他其实是一个细心的人。
但他能轻易从宫中拿到那么多贡品,说明他在宫中的地位不低。
这可不是一个单纯的殿前司副统领能有的待遇,就连殿前司统领只怕也未必能在宫中这样肆意?
他说过他母亲是梁是的姑母,那他父亲是谁?莫不也是皇室中人?
虽然做了如是猜想,但姬云隐可不敢真让夜北行给她拿贡茶。
她笑着说道:“我也是才学着喝茶,那么好的茶给我浪费了。你呢?你平时不喝茶吗?”
夜北行道:“也不是不喝茶,只是再好的茶我也品不出个中滋味来,只觉得好喝与不好喝。”
又说了两句闲话,姬云隐才问道:“你知道昨日来云绣阁闹事的那些人是谁指使的?”
“嗯,昨日我将那个带头之人带到了殿前司审问,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我查出是你嫡母身边的管事指使的,花了五十两银子。”
夜北行没说他让那个带头之人出去后再向那个管事索要五百两银子之事。
吕大娘子身边的管事?
姬云隐心道:他与自已可无怨无仇,犯不着花五十两银子请人对付自已。只能是吕大娘子的意思了。
见姬云隐不语,夜北行道:“你想怎么做?”
姬云隐道:“还能如何?她是我嫡母,这件事就算闹开了我也讨不了好,只能算了。”
夜北行看着姬云隐,她神色中明显有郁郁之色。遂问道:“你嫡母之所以针对你是因为你现在手上的产业吗?”
姬云隐知道这些事情瞒不过夜北行,遂道:
“是,我生母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人,她累积了不小的产业。或许是她察觉到了什么,暗暗将一半产业寄于我外婆名下。
生母临死前当着我父亲、我嫡母、我外翁、我外婆的面将在她名下的另一半产业给我,委托白家代管,可我嫡母以势压人,硬生生将这一部分产业接了过去。
等到去年我成年,我嫡母代我管理的这些产业部分变卖、部分到了她名下,我手中的官契成了一堆废纸。
但我外婆替我代管的那部分产业却运转良好,她去年全都转到了我名下让我自已管理,对外说是白家给我的嫁妆。
我嫡母知道后,要我将这些产业都给她,这是我生母和我外家的心血,我如何会同意?
就因为这件事情,我与她闹翻了。”
夜北行有些心疼姬云隐。“我听说你现在住的姬府也是你外家出钱置办的?”
“是”。
姬云隐看着夜北行,终于还是没忍住将心里的不甘说了出来:
“这些还在其次,最令我愤怒的是这些年我嫡母和青州姬府都以我为要挟向我外家索要银子,前前后后一共索要了两万两银子。”
这事夜北行倒不知道,他只知道吕大娘子霸占了姬云隐生母留给她的产业,姬云隐在青州姬府过得并不好。
“可你在青州老宅过得不是不好吗?”
“是啊!”姬云隐露出个微带苦涩的笑容:“你瞧瞧我的亲人都是些什么人?一方面安然饮着我生母的血,另一方面却苛待着我。”
夜北行想到了他自已。
他也经受了生母离世之痛,但倒也没人欺了他去。
“那你父亲呢?”
这一次,姬云隐想了想才回答:
“我以前也以为我父亲对我没有感情、对我不闻不问,可是我来东京后发现事实可能与我以为的不一样。
我父亲其实还是关心我的,只是这些年可能有误会。”
姬云隐感受到姬二老爷对她的感情很复杂,但绝不是漠然与冷视。
姬云隐这还是第一次与外人说起她的事情,哪怕之前与吕世东,她也是只字未提。
她没想到她这么自然就与夜北行说了出来,既不担心夜北行看不起她,也不担心夜北行说出去。
这一切只因为夜北行替她瞒下了她知道尚巴钦放了一份东西到她行李中之事。
不过这些话说出来后,姬云隐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夜北行只是想与姬云隐见见面、说说话,至于说什么他都爱听,更何况姬云隐与他说的还是她的事情。
喝完了这壶阳羡茶,姬云隐带着夜北行特意给她从宫中拿的阳羡茶贡茶离开了。
夜北行却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他在想要找件什么事情为难一下吕大娘子和她的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