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掌柜的店铺是卖面料的,但也可以订制服饰。这一条街的店铺基本都以卖面料、服装、帽鞋为主。
樊掌柜有些尴尬地上前与姬云隐见礼:“姑娘,他不是我请的参市。”
“我知道。快过年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这店铺生意如何?”
“生意还不错,今年的卖货量与利润比之去年都有近两成的增加。”
直到这时,尚巴钦才明白过来。他高兴地问姬云隐:“你是这家店铺的东家?”
姬云隐真不想搭理他,可是看在他是客官的分上,姬云隐回了一句:“我是。”
尚巴钦笑了起来,一口雪白的牙齿差点亮瞎樊掌柜的眼睛。
他凑到姬云隐面前:“那你可不可以给我赊销(先货后款)?”
姬云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尚巴钦,“你一个马贼,我给你赊销了到哪里去找你要银钱?”
尚巴钦连连摇头:“我如今不是马贼了,我是你们朝廷的贵宾。”
还贵宾?
姬云隐根本不信。
见姬云隐不信,尚巴钦忙道:
“我是说真的。我是一个小国的王爷,暂时留在东京城做客。等我们国家的人来接我,我就有银钱了。”
姬云隐根本不信他。
尚巴钦还待说什么,一个姬云隐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说的是真的。”
来人却是夜北行。
夜北行路过附近的时候看到跟着尚巴钦的殿前司的人,顺便问了一句尚巴钦在做什么?
殿前司的人回答说尚巴钦今天逛了一天了,什么店都要进去看一看、问一问,仅是挑布料就挑了半天,不过一样都没买。要不就是嫌贵、要不就是嫌不好。
夜北行想着自已反正也无事,不如看一看尚巴钦又在折腾什么?这才走了过来。没想到竟然又看到了姬云隐。
夜北行心里涌起抑制不住的喜悦,用柔得不能再柔的声音问姬云隐:“你今天怎么想着出来了?”
姬云隐朝夜北行福了一福,“年底了,我过来看一看店铺生意如何?”
“这是你的店铺?”
夜北行刚到,只听了尚巴钦说的最后一句话。
“嗯”。
夜北行暗暗记下,他等会就去找太府寺的人,让他们平日关照一下姬云隐的生意。
太府寺是朝廷管理东京商业市场的部门,日常太府寺官吏对商户横眉冷对,如果有太府寺关照,商铺日子会好过不少。
夜北行略略将尚巴钦的身份向姬云隐介绍了一下:
尚巴钦之前因国内政权争斗逃了出来,如今他们国家内斗刚平息,派了使臣来东京,请朝廷先关照一下尚巴钦,等他们国内战乱彻底平息再接尚巴钦回去。
尚巴钦插入他们二人之间:“小娘子,他当初可是不顾你死活的,你怎么对他这么客气?”
要说夜北行面对姬云隐最气短的是什么:那就是当初尚巴钦劫持姬云隐时他没有顾及姬云隐。
有时候夜北行想:假若他当初救下了姬云隐,是不是姬云隐早就喜欢上他了?
每每想起此事,他都追悔莫及。
现在这个伤疤再一次被戳破,还是始作俑者尚巴钦,令夜北行对尚巴钦没了好脸色。
夜北行的脸沉了下来:
“虽说官家允了你的自由,但也不是让你成天在东京城闲逛。你这日日都要出来,还每每一逛就是一整天,殿前司哪有那么多人供你驱使?”
尚巴钦道:“我又不喜读书,不日日出来闲逛做甚?倒是你,问你借点银两都不肯。”
夜北行更没好气了:“自官家允你自由至今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就从我手中借走了三百两银钱,还要如何?”
说到这里,夜北行还不忘看姬云隐的反应。
他生怕姬云隐以为他吝啬钱财。
姬云隐什么想法也没有,她插话道:“他让我给他赊销。”
夜北行道:“你别理他。”
姬云隐心道:那是自然。就冲着尚巴钦两次将她陷于险境,别说赊销、就是红票(赠券)和削价(让利销售)也不会给尚巴钦。
尚巴钦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地说道:“我们三人今日能再次相见也是缘分,不如我们去旁边的茶铺吃点果子说说话?”
如果只是尚巴钦一个人,夜北行自然不会理会,不过他也想与姬云隐多呆一会儿。他将目光看向姬云隐。
姬云隐想了想:这也是与夜北行拉近关系的机会。遂道:“我正好有些累了,就一起去喝盏茶吧。”
听姬云隐这样说,尚巴钦挤到姬云隐身边道:“小娘子,看样子你很有钱,能不能借我一些?我付你息费。”
尚巴钦是他国人,在他们国家男女之间交往并无太多约束,因此他脑子里一时之间也没觉得他与姬云隐挨得这样近有何不妥。
夜北行虽然知道尚巴钦此举并无他意,却看得极为不爽。他不露痕迹将尚巴钦挤开,对姬云隐道:“他花起钱来并无节制,你千万不要借钱给他。”
姬云隐朝着夜北行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借钱与他。”
姬云隐这一笑看在夜北行眼中是“巧笑嫣然、顾盼生辉”,他的眼前像是绽开了千万朵绚丽的花朵,花香盈鼻、满目生辉。
夜北行的心也是不规则地加速跳动起来。
……
三人去了樊掌柜店铺斜对街的一家茶坊。
时下之人多爱喝茶,特别是文人雅士更喜约着朋友三四去茶坊坐上半天,因此中高档茶坊的装饰也各有格调。
插四时花、挂名人画……现在的这间茶坊就是在墙之一侧列了花架,花架上摆放了奇松异桧等盆景。
为了避嫌,夜北行选了临街一个位置坐了,过往的行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举动。
在姬云隐坐下前,夜北行下意识地替她拉开了椅子。
刚一坐下,尚巴钦就叫了茶小二过来点了一大堆的果子。
鹿鸣饼、碧涧豆儿糕、桂花团子、樱桃煎、梨条桃圈、蜜饯雕花旋……,然后又吩咐道:“再替我去张记食肆买酒炙肚胘、羊头签……,哈氏点心铺买杏仁排、王婆婆甜品行买一碗木瓜奶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