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岚知道蒋东露人没事心里放心了不少,但听到大队长说她家里有事,她又没办法彻底放下心来。
而且,大队长之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这里头有什么不能说的?
方岚一时之间多少忍不住胡思乱想,赵泓坐了一下就回屋了,方岚看他这样,感觉到神烦。
他们几人的担心他不是不知道,但他一副心事重重却又什么都不说的样子,要不就是真的不知道里面啥情况,要不就是知道也不说。
但是她又明显能从赵泓身上感觉到情绪有点低落,她不禁心里感到烦躁,这种长了嘴不爱用的男人,怪不得蒋东露一直不开窍。
就在这反复的琢磨,反复的担心中,和汪师傅约好的日子到了。
方岚去县城和汪师傅交换了粮食,也拿回来的几十斤肉和骨头,还有一半汪师傅答应在年前弄给她。
并且她也再一次去黑市和金老八他妻弟订了一批鱼肉,约好的是半个月之后要交换四百斤苞米和六百斤红薯,不够的再给钱。
陈晓霞这次也找上方岚,她年前要三百斤苞米和五百斤红薯,然后软磨硬泡,非得让方岚再给她弄一百斤高粱和二十斤豆子,也不用管什么豆,能吃能发豆芽的都行。
方岚答是答应了,但时间拖得比较后,打算年前几天再给她。
今年二月头过年,她还得去老罗家再找他帮忙,榨几十斤油留着过年吃。
心里有惦记,时间就过得格外慢。
方岚嘴上没说,心里却一天天不得劲,十二月上旬明天都过完了,还是没见蒋东露回来。
队里也有人知道蒋东露回去时间不短,一直没回来就开始传闲话了。
大队长出面解释为此事解释了一番,队里大部分人也不是说相信了,只不过这和他们自己本身关系不那么大,所以大队长发话之后也有所收敛。
爱聊八卦扯嘴皮子的人,还是会说这事,而对此最有想法的则是队里这十多个知青。
那边知青院几人不止一次上门打听蒋东露的事,李静更是嚷嚷蒋东露伙同大队长给她徇私办了回城,几个在这待了几年的知青心里如何想的没说出来,但是用脚指头想一想也明白。
更有甚者,队里前些年已经嫁娶了的知青,孩子都有了几个的也上门试探,人家也不明说,就是一副好心的样子,说什么到底都是知青,有啥事要帮忙说就是。
话里话外就透露一个意思,蒋东露是不是不回来了?她用的什么路子?凭什么?
这些基本和队里处成一家了的知青,在之前从没主动和他们这些人说过话,更别提什么下乡生活的经验指导,你要主动凑近了人家还生怕你巴上来。
对这些情况,不用方岚说什么,陈小燕先给人从头到脚一通骂,还追着李静跑到知青院要撕了她。
反正他们是一致对外不多说,对于那些诱导性的问话,一律装听不懂。
蒋东露母亲说最迟十天就回来,事实上,等到第十二天下午蒋东露才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是大队长去县城接的,并且也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包括方岚他们。
那会儿方岚正在屋子里扒白菜,准备晚上炖个猪肉白菜粉条。
蒋东露坐在牛车上进了队里,还挺多人看见了,就有人笑着说“蒋知青可算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回城里继续吃供应粮了,是不是城里待得太舒服不想来这下乡了?”
蒋东露也丝毫不客气的怼回去“我回没回的用你咸吃萝卜淡操心?谁家里还没有个突发情况,咋的,这队里缺了我一人你们活不下去了?平时也没看出来多关心我,这会儿倒是上赶着当孝子贤孙了。”
大队长差点呛到,瞥了蒋东露一眼“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也别瞎说,刚回来还想干一架是咋的?”
说着大队长用小皮鞭挥了挥,赶在那人破口大骂之前先不耐烦了“挡在路前面要干嘛?我这来回路上头都要冻掉了,赶紧让开,一会儿牛都受不住了。”
现在的牛在某种程度上比人有用多了,人冻着了就冻着了,牛要是冻坏了,影响的可是地里的活计。
于是就有旁人觉得这牛确实呼哧带喘的“快让牛回棚里歇歇,这天确实冷,大家让让,都没地走道了。”
蒋东露干脆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她也没啥行李,就一个袋子,和大队长打了声招呼“大队长,我先回去了。”
先头说那话的人被她气够呛,大队长又明显偏帮她,这更是火上浇油,呜呜咋咋就要找大队长说理。
大队长“干啥?还想在我面前犯浑?我可不惯着你,你今天这嘴要是敢骂上一句,我先扣你男人两天工分再说。”
这要说起骂架或是动手她都不怕,但扣工分就直接拿住了她的命门,真要是让大队长扣了两天工分,回家他男人非把她揍得下不来炕,她婆婆也要扒了她一身皮不可。
这边蒋东露提着个袋子走进院子里,第一个看见的是杨芳芳,她惊叫一声“蒋东露,你终于回来了。”
其余几人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妙妙更是一把抱住她的腿“露露姐姐,你去哪了?我可想你了,做梦都在想你。”
蒋东露搂着她“哎哟,真的呀?那梦里我吃的啥?”
“大包子,全是肉的大包子。”
大家在院子里也不嫌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方岚站在门口,看得出来蒋东露很疲惫。
“回来就行,把我屋里的热水提过去洗洗,我这正做饭,晚上就和我一块吃了。”
蒋东露看了眼方岚,又低下头“嗯,我正好赶路赶得累死了。”
方岚忍不住皱皱眉,蒋东露刚才是在回避自己的视线吗?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的家里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吧?
方岚把自己屋里两个暖壶给蒋东露提过去,然后她发现了,蒋东露真的在回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