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好之后方岚没多待，她怕顾嫂子问她赵泓的事。
赶紧趁她没来得及想起这事，先溜了。
她一路骑到供销社，又买了不少东西，家里的牙膏和香皂用得快，她多买了一些。
红糖也没有了，前两天做了红糖南瓜馒头，俩孩子都很喜欢吃，恨不得一天三顿的吃。
又买了十几斤的冻梨，背篓实在放不下，她还花了八分钱买了两个大篮子装着。
国营饭店里蒋东露和陈晓霞正坐在一块聊天，店里吃饭的人只有两三桌。
“姐，你们聊啥呢？怎么大中午的没见多少人来吃饭？”
“天气冷，人家都不愿意在外面吃饭，自己家里多暖和，这边吃完饭一出去，冷风一吹，刚吃下去的饭菜都冻上了。”
笑了笑，看见蒋东露放在桌子一边的背篓里也装满了“你咋没点菜？”
“刚和陈姐聊天呢，正好问她来着，饭店吃饭人少了是不是备的那些菜也用不着，想着看有没有多的肉，看能不能换点。”
方岚“……”
你想换人家的肉也别这么大剌剌说出来，店里是人少，不是没人。
“你要不先去取了包裹吧，我来点菜，等会吃饭我们赶紧回去，三点多天就黑了，不好耽误时间。”
蒋东露见方岚和她使眼色，于是点头“那我先去取包裹，你看着点就行，给我来个热乎带汤的。”
等蒋东露走出去，方岚就听到陈晓霞松了一口气。
“咋了？问一问吓成这样不至于吧？”
陈晓霞拉着她的胳膊凑近“那一桌看见没？吃饭两男的都是公社干事，你朋友可没收着声音，人家都几次转头看着我们了。”
“……啊，那真不好意思，姐，我那朋友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就是心大，没注意到这些。”
陈晓霞摇手“你别误会，我没有怪她的意思，咋的？最近缺肉吃了？”
方岚“嗯”小声说道“这都十二月了，再过两月要过年了，天也冷，不吃点肉暖和不起来，你有啥法子不？”
“嗐，你和汪师傅这么熟，都开口了，没法子也要有法子。”
方岚默然，自己和汪师傅熟吗？
好歹让他赚了几十块，应该熟吧。
“那姐，你帮我们想想法子，不好让我们背井离乡的还过不上一个好年。”
“这事你放心，姐一准上心。”陈晓霞如此打包票怎么有点反常呢？
果然，陈晓霞又装模作样擦起了桌子，背过身子小声道“你能帮姐在乡下换点粮不？细粮粗粮都换点。”
方岚“……姐你想换多少？”
“粗粮三五百斤，细粮……五十斤？”
方岚“……”她真不想在本地做细粮买卖。
“红薯两百斤，苞米一百斤，细粮……我也不知道能换到啥，但我估计换不来多少，最多二十斤。”
陈晓霞立刻喜迎于色“可以，我知道换细粮难，就二十斤，那地方卖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保证不少一分。”
“苞米一毛三，红薯一毛，细粮一块四。”
“嗯嗯”陈晓霞连连点头，惹得那俩个吃完饭准备走的男人又看向这边。
“……姐，你在国营饭店上班怎么还缺粮食？”
“国营饭店怎么了？我就是这里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哪轮得到我不缺，你说是不是？”
“……好吧，这粮食没那么快换到，估计要个把月，你得耐心等等。”
“没事，我等得起愿意等，姐相信你。”
“……呵呵。”
邮局离这不远，蒋东露很快就回来了。
方岚点了一个酸菜炖大骨头，两碗骨头汤面，一个素菜，两个小炒，六碗米饭。
听到陈晓霞说后厨馒头有多的，她又愤而怒点了三十个馒头打包带回去。
蒋东露吃完汤面，扒了一小口米饭，吃了一些菜，反正方岚在，就没得剩下的。
吃完之后方岚额头微微冒汗，她看着蒋东露问道“馋肉了？这顿吃完解点馋没？”
“解不了，隔两天不吃就想，大冬天的啥也没得干，无聊死了，要再没点好的吃，我都不想动弹。”
“你还想咋不动弹？我都怕你明年暖和之后以前的衣服穿不下了。”
“……啥意思？你是说我长胖了？”
“没有，就是饱满了些。”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这年头我都能长胖，说明待乡下比城里还好啊，嘿嘿，我爸妈要看到了肯定高兴。”
这一个多月，她眼看着蒋东露慢慢长出了双下巴，虽然脸还是那么好看，但她这明显是胖人先胖脸，长肉都不藏着掖着。
不说她，石头和妙妙也和刚来时有了些变化，之前瘦小显黑，现在也白净起来了，脸颊虽然还不够鼓，但骨骼已经不那么明显突出，再过几个月，相信她家里就有两个白白胖胖的软包子了。
“怎么说的？你亲戚能给弄点肉不？咱们怎么也要准备着过年吃的吧，这可是我远离家人过的第一个年，太寒酸了我会哭的。”
“她说了会帮着想想办法，离过年还有两月，应该来得及。”
蒋东露眼珠子一转，开始嬉皮笑脸“那你再帮我说说，弄点细粮，我的细粮都快吃没了，这个把月都没在黑市见到有人卖，你帮帮我嘛，咱们都是要长身体的人，细粮养人。”
方岚确实有将近三个月没有卖细粮给他们几人了。
“……我那还有挺多，匀你一点吃着先，其他人我暂时管不了，我会和我亲戚说的，看过年前能不能弄点吧。”
“那行，我等着一起，你的细粮留着和你弟弟妹妹吃，我掺点粗粮就行了。”
方岚没再说什么，打定主意回去挪十来斤大米给她。
好歹是妙妙最喜欢的露露姐姐，他们俩孩子在她屋里也没少吃零食，自己还有几十斤大米，匀这点不算什么。
据队里的老把式说，这几天有可能又要下雪了，这次再下雪就化不了了，得等到来年温度升高。
他们院子里的地窖冬储菜还不够，并不能让他们吃上一整个冬天，不过队里不少人家菜都有富余的，可以和人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