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岚发现了，这老高也不是这么靠谱，咋越猜越往缝纫机那块去了呢？
她打开篮子上的活扣，给老高看看里面装的啥。
“……不是，就这玩意？高级食品加工厂？”
方岚指着篮子说道“大哥，你多久没回东北了？还就这玩意？咋的，让你吃够够了呗！看见这点猴头菇没?我们厂里跑了多少个公社，那是一个生产队一个生产队的收，鞋子都跑烂了好几双，不好看的不要，不是野生的不要，虫眼太多的野兽啃过的也不要，还有这干果，那是一粒一粒挑出来的，都往大的好的选，完了又是煮又是炒还要晒，你以为就跟山上采了自己拿回家吃的一样？谁家吃点山货这么折腾？还有这篮子，都是请的几十年老手艺人编的，就这还没完，我们厂里还专门花钱请人写了一批对联和福字，只要买这礼品篮的都送一副对联和一对福字，你说说，这多大气多有格局。这不比送什么烟酒好？那些就是说这好听，又不是全家都能吃，还对身体不好，咱这可不只是送的山货，更是节日佳品，主打送祝福和健康，这些全是大山里野生的，吸收了深山精华和天然露水，不说延年益寿，怎么的也有个强身健体的作用。大哥，我可跟你说，我觉得你是好人，对我这个老乡也仗义，我才想着帮你弄出来一些，我们厂里可不只来了五市，还去了京市和沪市，你要不相信我也不勉强，过一段时间你看见商场卖这个你就知道了。”
“啥玩意就强身健体了？还去京市、沪市了？你瞎掰呢？这能卖出去吗？”
“大哥，这我就得好好说说你了，你咋还对自己老家没点自信呢？不是好东西我们巴巴的运过来干啥？路费不是钱？再说咱东北人都是实心眼子，绝对不干骗人的事，就这松子，里面有丰富的不饱和脂肪酸，滋润五脏还抗衰老，这榛子，钙、镁、磷含量都高，还富含氨基酸、蛋白质，对高血压、心脏病都有好处。”
老高“……啥脂肪酸不酸的？你这说的我都听不懂，那这蘑菇呢？有啥好处？不会是对嘴有好处吧？”
“猴头菇对消化不良，脾胃不好的人可有用了，这蘑菇可不只是炖小鸡好吃，它各种微量元素和维生素都很丰富，小孩老人吃了都对身体特别好。”
“这东西有这么好？我以前咋不知道？东北山上不到处都是吗？”
“那能和我这个一样吗？我这可是千挑万选的，好东西中的好东西，就跟那地里种庄稼似的，都是留的最好的做种，你再看看百货商场那些礼品，里边的东西单独拿出来值那个价吗？都是一个道理，我这附加价值可比那大多了。”
老高想起以前在商场买的礼盒，一瓶白酒，两个杯子，装在一个雕花盒子里面，愣是比摆在外边的酒贵十几块，一套下来比普通工人一月的工资还要高。
“可是人也不会想来黑市买什么礼品，你这一片好心我怕卖不出去。”
方岚吹嘘道“大哥，咱们眼光和手段要放开点，一看你就是有路子的人，他们不来黑市买，咱们放到能买的地方去卖不就行了。”
“你是说百货商场这些？那不行，我要有这门路，还来这熬大夜干啥，早舒服的躺家里了。”
当然不是想他去百货商场卖了，自己都说了是来谈合作的，总不可能还让人抢了自己的“摊子”。
“哎呀，大哥我不跟你绕弯子了，我们厂出货也不多，供给市里的有限，能买到的人很少，周边和下边的市镇可都是机会，你想想，咱们首都还有五市都卖的东西，哪有不好的，你这一出手人家肯定抢着要。”
老高思考着，在想方岚说的这些有没有可行之处。
“你们这货是怎么运过来的？邮寄还是大货车？你们跟货一块来的吗？”
“我和领导坐火车来的，这么老些东西，邮寄可遭不住邮费，找了省城运输厂开货车送来的。”
方岚看出老高对自己的说辞还有怀疑，但黑市嘛，在这交易的都是真话假话混着说，她也一样，只要东西是真的，其他都是小细节，假不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哥，我知道你啥意思，但我不能给你看介绍信啥的，毕竟咱们这可是私下……你懂的，这样，我还告诉你个事，你听我说完就知道我绝对没骗你。”
“啥事？”
“你不说咱东北粮食多吗？我们这次不止谈这个礼品篮，还有粮食，几万斤，怕路上天气不好，都是没脱壳的新稻子，你说说，不是正经单位不是有批条的，我们敢这么明目张胆运粮食来吗？就是黑市也只敢偷偷卖吧。”
老高一听粮食就下意识的问了句“那能给我想办法弄点吗？”
方岚叹了口气“唉，算了，大哥，我看出来了，你不信我呢，那就当我没说吧，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不往心里去啊。”
“啥玩意不往心里去？老妹，你可不能这样，我都听到了，心都准备往外掏了，咋又算了，不带这么玩我的。”
“我一个厂里上班的能有啥办法？还不是遵照上面的……嗯……是吧？我心里也没底呢，好不容易碰着个老乡，怎么的也比找别人心里放心点，但你这么犹犹豫豫的，都给我整害怕了，还是算了吧，实在不行，我再找找别人，进来的时候不还有看守的吗？想必就是管着这黑市的，找他应该能行。”
“诶，诶，老妹，大哥错了，大哥真不该这么怕头怕尾的，这种好事要不是你惦记我是老乡，我肯定连味都闻不着。”
老高越说声音越小“老妹，你说个实话，能给大哥弄点粮食不？”
方岚不说能也不说不能，就是皱着眉头在那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