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娣此时也不装了,瘦削的脸颊再配上凶狠的目光,可算是让方岚瞧见她真实的样子了。
“你干什么?你们想联合起来欺负我们小孩子吗?知青就可以欺负人吗”
方岚老神在在故意说道“蒋东露,你追得累不累?拿着根破树枝有啥用?打人身上又不疼,你这长胳膊长腿的拽人头发呀。”
蒋东露其实也没有多用心追四娣,她生气归生气,树枝也就是看上去挥舞的哗哗的,总不能真把人狠狠打一顿,她就是吓唬人家。
“拽头发?咦,脏死了,她头发都不知道多久没洗,我才不拽。”
四娣听到蒋东露的话愤怒的回头,一下被绊倒在地,蒋东露追上来在她腿上抽了两下,四娣本来还挺害怕,以为蒋东露打人有多疼,结果就这两下,光疼在衣服上了,她自己像是挠痒痒似的,都没好意思喊出来。
盼娣倒是干嚎着跑过来,方岚这下没拦她。
“四妹,你没事吧?你伤在哪了?疼不疼?她们可真狠心,对这小孩说打就打,我可怜的四妹,你放心,咱们回家找奶做主,她们知青欺负人,奶肯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她奶不就是王婆子吗?听说两年前还从沈红那讹了6块钱。
方岚是丝毫不怕的,不说四娣是自己摔的,就算有蒋东露跟在后头追她的原因,那谁叫她们要拦住俩人的,自己和蒋东露受到惊吓了下意思出手不行吗?她们又不无辜。
再加上往大队长那送几次礼也不是白送的,自己还帮着队里出主意搞发展呢,她就不信大队长能任由王婆子找上门。
蒋东露手里的树枝朝着假惺惺的俩姐妹扔了过去“呸,不放过我们?我还不放过你们呢,你们家大人是死的吗?日子就这么过不下去了?派你们姐妹俩出来讨饭来了吗?不给还想动手,你们这是讨不到改抢劫是吧?我这衣服花了十几块钱,被你妹弄成这样,我指定要找你奶赔,到时候我就跟你奶说,赔不赔钱都让她狠狠打你们一顿先,还别给你饭吃。”
盼娣和四娣哭声一顿,别说了,她奶啥事没有都乐意揍她们,这要给她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她们怀疑自己小命都保不住。
而此时的贺芳呢?
她在蒋东露追四娣的时候就吓的抱着自己的头躲在了一边,还时不时探出头看看,脸上有害怕也有幸灾乐祸。
盼娣看着年纪也就十一二岁,但要按照她们说的,常年劳累还吃不饱,估计实际年龄要再大个一两岁。
她拉一把四娣,两人站起身来,目光紧紧盯着方岚,这人怎么这么坏?对小孩都没点同情心,明明有很多好吃的,自己都这么可怜了,给自己一口吃的怎么了?怪不得队里人说她看上去一副短命相。
方岚没有读心术,不知道盼娣心里的念头,她要是知道高低得扇她两嘴巴子。
蒋东露连翻几个白眼,越看自己脏了的衣服越生气,她穿的这是件杏色的上衣,脏了一块很是明显
方岚假装朝两姐妹走去,还大声吓唬道“你要是不解气,咱们干脆打她们一顿,我帮你抓住她们。”
四娣听罢最先转身往山下跑走,没管身后的盼娣,一溜烟就跑得不见踪影。
盼娣骂骂咧咧“等我,你个死丫头。”也跟着跑走了。
剩下贺芳傻眼了,怎么就跑了?咋不带上自己呢?
方岚看了几眼贺芳,这也是个表面看着胆小怯懦,实则有心眼有算计的。
“咱们走吧,等下山了找她奶赔衣服去。”
这话就是故意说给贺芳听的,她之后肯定会转达给四娣、盼娣,就让她们一整天担惊受怕吧。
蒋东露气哼哼,跟着方岚走了。
贺芳见她们没理自己,等她们走远后,一溜烟也跑了。
方岚走了一小会,看蒋东露还是板着脸,只得安慰道“回去洗洗就干净了,不气了啊,咱们别被这俩人影响了心情。”
蒋东露忽然叹了口气“唉,我其实也没那么生气,就是心里不太舒服。”
心里不舒服?方岚有些摸不着头脑“咋了?伤着心了?”
蒋东露眼尖,看到前面一棵大树底下一簇蘑菇,她快步上前,蹲在那小心采了下来“四娣和盼娣咋取这个名字?不是说她们上头有大哥,下头有弟弟吗?为什么不能好好取个名?她们还没饭吃,这家人也太不把女孩当人了。”
额,你还挺善良,生气归生气,照样不影响你打抱不平。
“那你看她们可怜咋不给她们点吃的?”
蒋东露回过头,一副你“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我又不瞎,那盼娣的眼睛只恨不能瞄到我肚子里,巴不得连我昨晚上吃的什么都看了去,我才不烂好心呢,她俩姐妹还打配合,谁知道是不是这么干习惯了,我要是给了说不定还要赖上我,我又不是她们什么人,她爸妈都不管,我管啥。”
方岚摘下右手手套,在蒋东露头上摸了摸“哎哟,这是哪来的大聪明?”
蒋东露傲娇的用头顶了一下方岚的手掌,小表情可得意了。
“重男轻女在乡下是很常见的事,咱们属于是幸运的,家里人都疼爱,我们呢,过好自己的日子,最多告诫自己以后别这样,别人的所作所为,我们干涉不了,她们在队里都长这么大了,受苦也好挨饿也好,没道理要下乡才不到半年咱们去可怜。她们估计是以为咱们面嫩,装可怜想引起咱们的同情心呢,天底下比她们可怜的人多了去了,轮不到咱们出头。”
“那倒是,不想她们的事了,咱们蘑菇才采了这么一点,没空理她们”
靠近山脚的百米处,经常有人来,蘑菇也被采得差不多了,只有越往上越往里头蘑菇才多。
二人一路采得不亦乐乎,湿蘑菇还是很有分量的,装的时候也不敢太用力往下压,怕下面的蘑菇压坏了。
蒋东露装了大半背篓就没装了,剩下的都往方岚背篓里装。
方岚的背篓是特大号的,每装一些蘑菇,就会往上盖些树叶和树枝,再往上放蘑菇,也好帮最下面的蘑菇减轻些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