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心想，我可不就是大好人吗？让你们天天骑我头上。
“咳咳，叔，以前我读书时有篇课文这么写的，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就是说的咱这东北，但我下乡这么久也没见着几条鱼，队里好像也不怎么上山打猎，那狍子啥的见都没见过，还不知道长啥样。”
“大家从早到晚都在地里干活，下工回家也忙不停，谁有空去山上打猎物，而且，你以为这山上野鸡啥的这么好抓？你就是见着了也抓不住，这是谁写的？还飞到饭锅里，飞到谁饭锅里了？飞到他自己饭锅里了？过两个月山上是有不少东西，都是些山货，比如各种野果，各种蘑菇，松子，榛子，有些经验足的会设套的，确实也能抓到几只野物，但他们都偷偷藏着，谁也不知道，大点的狍子前几年都嚯嚯的差不多了，一年也抓不到几头，哦，还有野猪、猛兽啥的，咱看着了也不敢抓，一个不好非得没命不可，一般都是几十个人一块围猎，还怕碰到兽群，又不像以前，有个猎枪啥的，总之打猎这事没你说得那么容易。”
“那就是说，咱这山上还是有猎物的，我听其他婶子说过，秋收之后山里能找到不少吃的，晒干了能放一年，那蘑菇炖肉煮汤都好吃，那，叔，您有没有想过把这些卖出去？”
大队长想抽口烟，但出门没带家伙什“怎么没想过，可以说只要挨着山的生产队都想过这事，但咱这山多啊，这在咱这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卖不上价，那供销社也把价格压得很低，忙活几个月还赚不到一块钱，大家都宁愿留着自己吃或走亲戚送人了。”
“在咱们这不稀罕，在别的地可是买都买不到的好东西，蒋东露，你说是吧？”
蒋东露点点头“是，我家里到了冬天会特意去买些干货放家里，也有人给我家都送过。”
高伟杰“我们那商场买一斤干蘑菇要好几毛钱，还老是缺货。”
大队长愣住，前两年他们想卖给县城供销社，结果他们经理只出？钱一斤，转头卖出去要？钱。
1斤干蘑菇要7、8斤新鲜蘑菇晒成，他们几乎是一天都耗在山上找蘑菇，家家户户，都是全家出动。
“可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卖到别的地，也不敢卖，在县城就算了，大家都这么干，出了城我怕会出事。”
赵泓“那我可以买了寄回去，就说是给家里人吃的，一二十斤应该没问题。”
方岚没吭声，一二十斤？队里这么多户人家，都不知道能采多少山货，他们这点也帮不上队里什么忙。
更何况，又有几个普通家里要得了这么多。
蒋东露“我们家人多，亲戚多，过年过节走礼也多，我可以买，嗯，一家送两斤，要30斤吧。”
高伟杰“我……”
方岚只得先打断他们“咱们就是一人30斤也才180斤，帮队里赚不了多少钱。”
大队长“你有什么主意？”
“我的主意就是，卖给厂里，就算是个小厂，怎么也有一两百人，每人一斤就抵得过我们几个，多来几个厂一下就上千斤了。”
“那人厂里咋知道咱这有山货？还非得买咱的。”
方岚心中暗道，来了，来了，重点来了。
这也是她自己临时想到的主意，感觉他们6个人里至少有3个能成，比如她自己，蒋东露，高伟杰或者赵泓。
“叔，咱们几个人啥情况你大概也知道，要不家里人能耐要不亲戚能耐，关系都不少，等秋收了，先晒一批干山货，您再给我们批几天假，让我们一人带上几十上百斤回去一趟，帮您宣传宣传，咱再让家里人告诉亲戚、朋友、同事，城里谁家没几个工人，那条件都好，怎么一人也能买个一两斤，只要咱们东西好，那吃过的人肯定都还想要，说不定还不够卖。”
大队长一听，这办法好像，似乎有点可行之处“那如果要得多，我们怎么给人送过去？邮寄不划算吧，还有，你们都要回一趟吗？”
“您可以这样，不止咱们几个，其他那些知青包括队员们，采取自愿原则，谁要是有那能力有那关系的，您设下一个条件，比如说，出去一趟必须卖掉500斤，要不换钱要不换物品，谁要是能谈个长期供货，能签下合同，队里就给报销路费，而且这事您可以先向公社报备，要是这办法咱们队今年用得好，您明年也可以教给别的队，公社领导看您这么支持公社，指不定还要给您奖励。”
给自己奖励？大队长呼吸都停顿了一下，这个诱惑简直比队里赚到钱也不差啥了，但他心里还是有顾虑，这些知青都是外省的，一个个离得这么远，去那卖山货能成吗？
“这，这能成？公社会不会不许？会不会有人说咱们投机倒把？”
方岚严肃回道“叔，什么是投机倒把？咱们一年到头，也就秋收后一个多月能搞这副业，自己辛辛苦苦晒的山货，卖了高价吗？有倒了几手赚差价吗？咱们这么做是为了个人利益吗？城里啥情况领导肯定清楚，有些家庭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冬天更是吃不上菜，咱们也不是多得吃不完，只不过咱们心系城里兄弟，从自己牙齿缝里省下来，刚好，咱们啥啥都缺，而城里兄弟在物资上比咱们乡下富足些，那咱们和兄弟置换点东西怎么了？难道他们还能白要咱的？又不是强逼着人换，没多余的物资不就只能用钱换？我们这叫各取所需，遇到困难咱迎难而上，坚决不给公社添麻烦，咱们自己的担子自己扛，努力想办法解决困难，这说出去，哪个领导不得夸咱，要是公社其他8个大队都像咱一样，该种地时好好种地，不种地了还想尽各种办法提高队员的生活条件，那咱们公社总有一天人人吃肉，天天穿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