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出了后院,来到堂前。
看着破碎的用凳子桌子垒起的房门,叶驰心里有些烦躁。
刚才耍帅的时候有多威风,现在收拾起来就有多麻烦。
但总得从大门出去吧?翻窗户成何体统。
叶驰小心的拿下一个凳子,不出意外的,整个拼凑的大门开始摇摇欲坠。
“别,别!”叶驰心里大喊。
但大门还是不负众望的在三人注目之下轰然倒塌。
凳子椅子四散一地。
叶驰看着一地的凳子,心里默默地将这笔账算在了沈家的头上。
“这样不好收拾吧?”
“是啊,早知道不这么装了。”叶驰随口回应道。
这话说完,他意识到不对劲,这话不是从屋内传出来的。
此时酒馆对面早就荒废的店铺房顶坐着一个眼神如鹰、满脸胡茬的男子。
而让人心神震颤的是他那张已经拉满圆如满月的弓弦。
“在下离国北部捉刀人岳环。我没什么本事,就是弓使的好,耳朵灵敏,你们在里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岳环面色冷峻,似乎根本没打算网开一面。
“所以呢?”
“王十二趁着暴民作乱,从监狱里逃出来,我路过此地,顺便就收拾了,好歹也值二两银子。
你站在那里别动,一会你们要做的事我不干涉,就当不知道。”
“那不行,他是我金主。”叶驰回答的很干脆。
“真可惜。”
岳环弓弦上的箭破空而去,朝着叶驰面门直直钉去。
叶驰身后的杨武也动了,一柄飞刀从袖口激射而出,跟箭矢迎头碰上,竟然半点未曾动摇箭矢的方向。
四境的杨武面对的是一个主修箭法的三境箭手,明显处于下风。
眼看着箭矢就要射到叶驰面门,他不慌不忙歪了歪头,刚好闪过了这来势汹汹的一箭。
这一箭瞬间洞穿了叶驰身后的木板,直直插进了酒馆内石质的地面。
“奇怪,明明没感受到内力波动。这个年纪,不太可能。”
岳环一边嘀咕,一边搭箭。
可再定睛待射的时候,原地早就没有了叶驰的身影。
“弓箭手的后背应该挺脆弱的。”叶驰拍了拍岳环的后背,然后坐了下来。
他的速度已经拉到极致,五境的极致速度,岂是一个三境弓箭手能赶上的?
岳环从镇静到惊骇只用了片刻,而想要调整这样的情绪无疑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他来不及想更多,任凭汗水打湿了后背,这么近的距离不需要瞄准,只要射中,那么叶驰必死无疑。
所以他的弓对准叶驰,然后用力一拉。
弓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弓弦上出了一个小的缺口,只要一用力过度,就会完全断掉。
“网开一面吧,拜托了。”叶驰将胳膊搭在岳环肩膀上,像是久违的老友。
“嗯,没问题。”岳环机械的回应着。做捉刀人这么久,从没如此害怕过。
谁能战胜一个挥挥手就能碾死自己的人呢?
这江湖上谁求人是这般模样?
“真好说话。”叶驰轻飘飘的下了房顶。
岳环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拿起自己的弓来回看着,这把弓陪伴了他太多年,陪着他走南闯北,死里逃生。
“这把弓老了,换一把新的吧。”
叶驰一行人慢慢走远了,叶驰平静的留下了这句话。
岳环楞在原地,过了好久,他追了上去。
叶驰有些诧异,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
“跟弓无关,是我的问题。”
叶驰笑了,不置可否。
慢慢涌上的行人的大街上,岳环拿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弓,一遍遍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用手将弓弦断裂处粘连。
可是一松手就会断开,然后他一遍遍重复,弓弦再一次次断裂开来。
过了许久,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都感觉有些诧异。
面相那么冷峻的汉子,竟然泪流满面。
……
沈家。
沈家家主沈易迁坐在书房里,眼神冷峻,一遍遍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三管家出去这么久还没消息吗?”
从门外走进来的大管家石朗恭敬地回应道:“老爷,还没有。”
沈易迁将后背重重的靠在椅子上,身体向后仰倒,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那个王十二可没什么本事,那么多人去,早就应该有回应了,看来是遇到了麻烦。”
“老爷,我带人去接!”
沈易迁闭上眼睛,说道:“不用了。一个废物接什么?王十二一走,沈家别院就已经完全搬空,就等着有人自投罗网。常在江湖行走,谁没有个有实力的朋友?小心驶得万年船。”
“老爷,恕小的直言,若是三管家都搞不定,那只有我和二管家出手才行,可是二管家似乎并没有去。”
“我让官府那个刺头捕头去了。保护我的宅院,也是他职责所在。”
“他?倒是不错。”
“哼,他成也好,败也罢,都无所谓。注定不能留他,偌大的轻舟镇,就他不是一个道上的。”
大管家还要说点什么,一只海东青从屋外飞了进来,硕大的羽翼掀起的风将桌子上的书信全都吹落到地上。
大管家低头去捡,几滴血滴从他头上滑落。
他抬起头,正好迎上了那只海东青的眼神,那铁一般的喙上,还挂着一只眼球,滴答滴答往下淌着血。
大管家摸了摸海东青的头,笑道:“今天收获不少。”
沈易迁好像是睡着了,躺在椅子上没了动静。
海东青和大管家始终和这个男人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尽量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