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住嘉玉的手,道:“玉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跟高晏的故事。”
嘉玉看向他,温柔打趣道:“怎么,吃醋啦?”
玄武嘴硬道:“没有。只是知道些他从前的事,更好揣摩这个人。”
嘉玉笑着,也不拆穿他,只管说道:“高晏自幼时起,便被送到梁国当做质子。他在梁国时,与我们一同上学玩乐,但毕竟是不受宠的质子,四皇兄和一些位高权重的世家子弟总是变着法欺辱他,甚至有时候我会想,高晏就像他们的玩具一样。”
“父皇对此,也并不阻拦,一来是忌惮燕国日益强大的军事实力,二来,也没有阻拦的必要,燕皇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个儿子。”
“我幼时也顽皮,也曾跟着欺负过他一两次,可后来我发现他非常聪慧,有时候甚至会被动帮我顶替夫子的惩罚,便开始对他展露出善意。”
“慢慢地,我似乎成了他在宫中唯一的朋友。四皇兄等人想欺负他时,我会为他说话,因为我和母后的缘故,高晏受的欺负也少了。”
“后来,他十四五岁的时候,被燕皇接回了燕国。上次寿宴见他,是我跟他这几年来唯一见的一面。”
“可我却没想到,他回国后,性子变得更加偏执,上次是真的吓到我了,他以前虽然也沉默寡言,但性子也不至如此。”
玄武默默听着,握紧她的手问道:“那你可曾对他心动过?”
嘉玉感受到他的紧张,故意逗他:“你觉得呢?”
玄武的神情有些委屈,不说话。
“好啦,我没有喜欢过他,玄武,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嘉玉看向玄武,语气俏皮,可眼神却很认真。
“玉儿,我也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从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嘉玉笑着看向他,点了点头,二人眼神交汇,终于确定心意。
玄武摸了摸了她的脸,想到不日便要送她回国,有万分不舍。
“玄武,我想,你们若是猜不透高晏,倒不如直接问问他。”二人继续向前走,嘉玉提议道。
“问问他?”
“当然不是直白地问,你们可以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他,在席间试探。”
玄武沉默,嘉玉继续说道:“这个宴会的地点,就设在梁国,宴请三国贵客,共同相商。这样你们也可以来了。”
嘉玉摇摇玄武的手,道:“怎么样?”
“若是能见到你,便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要提防高晏会不会借此机会,突破梁国边界。”玄武答道。
“确实要考虑清楚,等我回去跟父皇商量。”
“嗯。”
二人沿着宫道走了许久,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十月底的风微微冷,吹在人身上,却还有一丝暖意。
马上又要入冬了。
这时,他们走到了枫叶林。
火红的枫叶挂满树梢,铺满地面,一眼望去,竟见不到尽头。
“这是我跟陛下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嘉玉开口道。
“那时,他一个人在这里吹长笛,仿若谪仙。”
玄武笑道:“其实以前皇兄是不喜音律的。长笛也是苏幕遮出现之后才会的。”
“苏幕遮…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见她都觉得很亲近。”
“这宫里的人可没有觉得苏幕遮亲近的。许是你们长得相像吧!”玄武答道。
片刻,他又说道:“对了,玉儿,上次你说母妃玉饰那件事,我查到了。”
嘉玉看向他,玄武接着说道:“我母妃在嫁给父皇前,曾前往楚晋相接处七圣山学武。这玉饰应该是七圣山的标志。
“我算了算日子,那时我外祖父正好与晋国的斛律亲王相交密切,楚晋两国刚刚结束战争,太后也初嫁大楚。”
嘉玉回道:“这样说来,我母后有可能曾与公孙贵妃一同在七圣山习武?”
“也许吧,你可以回去查查资料,说不定真有这么一段良缘。”
“嗯!”
二人又走了许久。
天色渐黑,珫珮忽然宣玄武议事,嘉玉便称自己可以自行回去。
“放心,我有侍卫和侍女跟着,不会有事的。”嘉玉见玄武面带忧色,安慰道。
玄武答道:“不行,我不放心。我让阿穷在暗中送你回去,不让他露面。”
“好。”
嘉玉带着令夏上了马车,出了宫门往驿站而去。
就在马车转向路过小巷时,一个女子慌慌张张地出现在车前,将马车拦停了下来。
马车停得急,嘉玉坐在车内,身子猛地向前跌去,幸好稳住了些,才没有受伤。
“怎么回事?!”令夏出声问道。
“殿下,是一个女子挡在车前不让路,奴才为了不伤着她才停的车。请殿下恕罪!”车夫答道。
随行侍卫呵斥道:“你是何人,竟敢拦良昭公主的马车?”
那女子衣着低调,材质普通,年岁约二十,低着头,容颜看不清楚。
她颤抖着跪在地上,开口道:“公主殿下,西郊南苑故人求见。”
西郊南苑?嘉玉心想:李玿儿?
她要见自己做什么?
“殿下,故人说此去一别便不复相见,想在殿下回国前与您再见一面,不知您是否愿意赏脸?”女子又说道。
嘉玉垂眸,道:“去吧!”
“殿下,可是要去废王妃?那废王妃心思歹毒,可别伤了您!”令夏担忧地问道。
嘉玉拍拍她的手,道:“无妨,既然她想做个告别,那我去见见她吧,也算了了这段情谊。”
那女子坐在马车门外,为他们带路。
马车弯弯绕绕出了城门,往西郊南苑而去,大概半柱香的功夫,他们便到了地方。
西郊南苑只关着一个废妃,院子不算大,门庭也有些破落。
令夏扶着嘉玉走下马车,只感受到萧索的气息。
嘉玉看向大门,有两个侍卫守候。
“殿下,这边请。”那女子走过来,依旧低着头,恭敬地为嘉玉指引道。
嘉玉跟着她,走进院子,穿过回廊,走到了李玿儿的房门前。
她看着李玿儿即将度过下半生的地方,抬腿走了进去。
李玿儿坐在茶桌边,衣着朴素,见嘉玉来了,连忙起身道:“不知殿下来得这般快,未曾出门迎接,还请殿下恕罪。”
嘉玉淡漠地开口道:“你大可不必说这些。找我来什么事,快说吧!”
李玿儿见状,也不装了,看向令夏道:“令夏姑娘,我想与殿下单独说话,可以吗?”
令夏有些犹豫,嘉玉说道:“没事,你在门口等我便是。”
令夏点点头,走出去,为她们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