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殿内的宴席还在继续,嘉玉回到偏殿后换好了便服,躲在房内,不敢出去,玄武忙着与众大臣应酬,并未得空前来看她,只是让人捎信约她宴会后见面。
嘉玉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便偷偷从房内溜了出来,避开来往的宫女,想从小路绕到与玄武相约的地方。
可惜,有的时候往往事与愿违。
“冼练主请留步!”
就在嘉玉转过几个弯,低着头走在一条长廊上时,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声音,那声音,她曾经听了十五年。
嘉玉狠狠地闭了闭眼,然后一咬牙,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笑着对羲嘉祯行礼道:“云裳见过良训公主,不知公主不在殿内享受宴会之乐,在此地做什么呢?”
羲嘉祯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本公主在这做什么?哼,我当然是在等你啊!你挺能躲啊,一个下午都不见你人影!”
嘉玉还想瞒过去,便回答道:“不知公主殿下为何要等我?我与公主只有一面之缘而已,不过公主若有吩咐,只管让人去告知我即可。”
“哼”,羲嘉祯冷笑一声,走上前几步,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嘉玉,她嘲讽似地说道:“羲嘉玉,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觉得我连你都认不出来了是不是?”
她捏住嘉玉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高傲地说:“还是说,妹妹你还要跟我玩游戏?想让姐姐装作认不得你?”
嘉玉倔强地看着地板,忽然出手拍掉羲嘉祯的手,道:“放开我!”
羲嘉祯冷笑,看着眼前的嘉玉,道:“不装了?”
“我有何好装的?”嘉玉退了一步,低头道:“公主殿下是大楚的贵客,若是公主定要将我当成她人,那臣女也只能听从!”
羲嘉祯略带震惊地看着嘉玉,“没想到啊,你这性子温顺了不少!”
“不过”,她走上前一步,绕着嘉玉看了一圈,“还是骗不了我,羲嘉玉,我是你姐姐啊,这才短短大半年的时间,你就不认我了?”
“可我却很认得你呢!”羲嘉祯抱胸,低头看着嘉玉,见她还是没反应,便冷笑一声道:“冼云裳,本公主说了这么多,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是不是可以当作你藐视公主,怀大不敬之心?!”
说罢,她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够了!”
世若突然从暗处跑了出来,抓住了羲嘉祯的手。他在宴会上便认出了玉儿,也明白羲嘉祯同样认出了嘉玉,一直盯着她们二人的一举一动,就是怕她们会出什么岔子。
羲嘉祯的侍女也赶快跑了过来,站在她身侧。
“三哥,你认不得她吗?”羲嘉祯转头,震惊又疑惑地看着面前用力抓住她的世若。
世若看着眼前的嘉玉,神色不明,道:“她不过是大楚一个与玉儿长得相像的城主之女罢了,快回宴会上去吧,你走的时间太长了,楚国人会怀疑的!”
“我”,羲嘉祯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二人,还想说什么,世若抓着她的手,拉着她离开了长廊。
待他们离开,嘉玉才缓缓抬起头,看着长廊的尽头,突然觉得有些伤心,楚国人把她认成苏幕遮时,她一点也不慌,因为她本身就不是她,可当四姐姐将她认出来时,她却真的不知所措了,要是承认身份,她一定会把她带回去的。
“玉儿”
就在她转身打算离去时,身后的黑暗中又传来一道声音,同样那么熟悉。
虽然好久没听见了,但她还是识别了出来。
高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此前倚在墙上,已不知待了多久,那个地方,恰好是三哥的视线盲区。
嘉玉转过身去,看着向她走过来的高晏,露出端庄的笑容,道:“翊王殿下也将臣女认错了?”
高晏沉稳地说道:“冼练主只在宴席与本王见过一面,怎知本王就是燕国的翊王?”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高晏看着月亮,双手背在身后。他转头看向嘉玉,由于背光,嘉玉看不清他的表情。
“玉儿,你连我也要瞒着吗?”
嘉玉不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所谓了,但是你记住,若是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无论是你想出宫回去,还是留在这儿,我都会帮你的。”
“好”,她缓缓开口道:“多谢殿下。”
“去吧,去做你刚才想做的事”,高晏笑着说道,眼底却藏了几分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