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深入,西下的太阳将低沉的云朵染成镶着金边的橙色,外公就倚在门前的躺椅上,轻轻摆动折扇,看起来很是惬意舒适。
“外公。”萧辰逸站在外公的背后躺椅不远的地方轻声唤着。
“过来坐。”外公倒是没有回头只是在身侧的小方桌上又沏了一杯茶,像是知道他一定会来一样。
“谢谢外公。”萧辰逸大大方方的拉开椅子坐下,也不推诿,十分自然。
外公用满意的眼神将萧辰逸打量了一番,本就是炯炯有神的眼睛,现在像是看进了他心里一般。
“我很欣赏你。你这种年轻人骨子里带有一种倔强,是我喜欢的劲儿。”
“谢谢外公。”
“唐暖星交给你外公还是很放心的。”外公笑笑,看着远方逐渐下沉的夕阳晃了晃手中的折扇。
“小辰,奶糖妈妈刚走的那段时间,唐轩一蹶不振,就连小星星他也照顾不了,但是我不怪他,虽然这对奶糖不公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爱我的女儿。”
“那个时候,唐寒天还小,照顾自己都勉勉强强何况是照顾一个那么小的小姑娘,然后我就把奶糖接到了我的身边来,照顾了一小段时间。”
“你想听外公跟你讲讲奶糖小时候的事情吗?”
听到这些,萧辰逸只觉得心疼,心里闷闷的。不过他深吸一口气,很快就调整了状态,给外公倒了一杯茶,示意外公可以慢慢讲,自己很想听小星星小时候的故事。
“我刚把奶糖接到我身边的时候,她整天整天的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每天用自己的小胳膊抱着小腿儿缩在角落里。我这里虽然视野开阔,但一遇到雷雨天,便觉得雷雨声更甚,每到那个时候,奶糖就会默默地流泪,甚至会难过的用牙咬住自己的胳膊,像是惩罚自己一样,不允许自己哭出声音。”
“你别看她小小的一只,骨子里也是带着一股子倔强劲儿的。”
萧辰逸苦笑,她的倔强他当然知道,但他听说他的女孩从小就这么逼迫自己的时候,还是心疼的无以复加,只能握紧双拳,骨节泛白。
“总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于是我每天绞尽脑汁的想啊,怎么才能让我的宝贝外孙女将这段记忆放下呢……”
外公看着远处即将被夜色吞噬的山丘,沉默了好久。
“小辰,你看见那座山了吗?就是那座,最好看的那座。”
外公将折扇折了回来,指着那座最巍峨的山。
“奶糖的母亲就被我葬到了那里。我知道唐轩平日里忙,可是我的宝贝女儿最怕打雷了,把她葬在这里我可以陪陪她,这里风景也好,她也喜欢。”
“就在奶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我带着她去看了她的妈妈。以前她是没去过的,因为老家有说法,小孩子要是去墓地可能会惊厥,所以我们是一直不敢带她过去的。”
“奶糖到了那,见到了妈妈反而不哭不闹的,她跑下山坡,摘了各种各样的花放在她妈妈的面前。这些事情没人教她,后来我问过她,你是怎么知道要送花给他们的,她说以前陪妈妈看电视剧的时候都是这么演的。”
“那天她把头靠在她妈妈的墓前,闭上眼睛待了好久,我也没有打扰她。直到她累了,才默默地牵着我的手回家。”
“我也问过她,当时在想什么,这丫头什么都不肯说。”外公苦笑着摇摇头。
两人沉默了好久。
外公转过身看向萧辰逸。
“小辰,外公看见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值得奶糖托付终身的人,但是外公还是想和你说几句。”
萧辰逸郑重的点头。
“奶糖是一个内敛的孩子,她心里很能藏事儿,不愿意将内心深处的东西展示给别人看,可往往是这样,她才更需要被保护。外公非常支持你和她在一起但未来的日子很长,外公也不知道能陪你们走多长时间,但我就想我的宝贝外孙女能平安健康的过一辈子,你能做到吗?”
萧辰逸不假思索,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能。外公,而且是除了我,谁都不可以。”萧辰逸眼神坚定。
初蒙的夜色笼罩的皎月,那些散落在四周的星辰碎片倒影好像都被揉碎进了萧辰逸那双坚毅的眼眸中。
外公是个喜欢古典文学的人,就在萧辰逸回答“能”的那一刻,他好像看见了古书中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一腔热血,令人心安。
“好,外公相信你。”
谁都没有看到,屋檐下的拐角,一个小姑娘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后,一直低着头,雨滴般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脚下的石板路上。
……
唐暖星算是在这里得到了真正的自由,反正平时有外公撑腰,谁也不敢打扰她睡懒觉。这几日唐暖星早上不起,中午接着睡,倒是把这一年来因为备战高考缺的觉全都补足了。
这天,唐暖星倒是起的非常早,天蒙蒙亮她已经在院子里舒展身体,伸着懒腰。
“今天醒这么早?”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萧辰逸吓了她一跳。
唐暖星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回头说道:“这几天睡得太多了,现在睡不着了。”
“那今天的小星星有什么安排?”
唐暖星想了片刻。
“辰逸哥,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虽然唐暖星没说,但他已经将唐暖星想要去的地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好。”萧辰逸点头答应。
没过多一会儿萧辰逸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他从房子里出来的那一刻,唐暖星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黑色的摩托,英朗的男人以及好闻的橘子香气……
而唐暖星换了一身白色的裙子,像刚从山中走出来的小精灵。
此时的萧辰逸倒是真的想将这个小姑娘拥入怀中。
“我们走吧。”唐暖星站在一棵树下,远山吹来的雾气像是要将她包围吹走一般,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萧辰逸冲过去抱住了她。
“不要走……”
唐暖星瞪圆了水灵灵的大眼睛,被萧辰逸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