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星走向河岸,步锦转身看向他。
岸边的篝火依然在燃烧着,火光映红了他的侧身。
季长星赤裸的上半身美好得就像大师笔下精致的坚影,一抹长长的影子在他身后拉了起来,美好得一点都不真实。
季长星转过身,见他还待在水里不起来,便开口道:“你快些出来吧,一会儿水温下去了会冻冰了的,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步锦看着他转身继续往前走的身影,并没有动,“你先去吧,我已经没力气了。”。
他把头枕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任河水冲击着他的皮肤,眼睛也渐渐眯了起来。
季长星在这种事情上好像一直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可她不行,关珩的这具身体本来就不是他的,如果运动过于激烈,他就会疲惫不堪。
尤其是从魔域捡回来那条命之后,他的精力好像更差了。
从前季长星再怎么要,他也只是腰有些酸,但是现在他还没怎么发挥,他的四肢就像废了似的。
步锦的脑袋里很乱,房事过后,本应该很清醒才对,可他却好像就快失去意识一样。
很多画面一闪而过,甚至还有在易妖塔里听到的那个故事的画面。
唯独少了属于他自己的画面。
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季长星再回来的时候,步锦已经穿戴整齐,在岸边等他了。
步锦接过季长星递过来的果子 ,咬了一口:“我最近总觉得哪里不对。”
季长星闻言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自从我得到了这个珠子,就感觉身体发生了变化。”说着她从衣襟里拿出那颗完整的珠子托在另一只手里。
篝火哔啵作响,炙烤的温度辐射在身上,步锦却并不觉得暖和。
这个珠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就是在这样炎炎夏夜,还守着一丛篝火,她都感觉不到热。
季长星伸手放在莹莹发光的珠子上,竟也被它冰得汗毛立了起来。
“你不觉得冷吗?”他问。
步锦摇了摇头,继续道:“我觉得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比如原来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比如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一个男人。”
季长星默默地看了他很久,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想得有些多?”
步锦依然摇头:“我现在只知道我是个来自21世纪的女大学生,我要在这里完成一个任务,可是我对性别的认知,正在一点点的变淡。”
季长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前前后后步锦的变化,好像自从她从魔域回来,去了易妖塔,的确不像从前那样,时不时的流露出女儿之态了。
这种频率已经低到现在面对他坐着的这个人,虽然也叫步锦,却既不是那个会在沐浴的时候唱《洗澡歌》的步锦,也不是那个会追他追完整个万岩林的关珩。
但这好像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因为妖族人喜欢一个人,是不分性别的。
哪怕步锦就是一个男人,也并不影响他对他的喜欢。
见季长星丁丁地看着他不说话,步锦继续道:“所以,你要帮我记着我曾经的样子,我怕再过一阵子,就彻底忘了自己到底是谁了。”
这说法像是在说自己就快成了老年痴呆了,步锦无奈地笑了一下。
老年痴呆是忘了周围的一切,而她则会牢牢地记着周围的一切,却忘了自己。
季长星伸手揽过他:“嗯,但是你也不要太过担心,顺其自然就好。”
他宽大的手掌在步锦的后背上下滑动了几下 ,安慰似的拍了拍:“或许,跟塔基没有关系,可能是那颗情人梅起了作用。”
步锦闻言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情人梅?”
他蹙眉的样子让季长星忍不住笑了一下:“嗯,人类的身体没办法改变,但是内心是可以改变的,你忘了之前我给你喂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血,可能情人梅真的跟我的血起了反应。”
步锦的表情滞了一下,没想到季长星会给他这样一个说辞。
难不成外面变不成女人,就直接把他的内心变成个男人?
只是他现在还带着一部分自己是女孩的意识,因此很难接受这个改变。
步锦抓起季长星的手跟他十指紧扣,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看向已经一片幽深的界河:“这种感觉是在无晓河边出现的。”
那天他驱着暮云,手握长枪朝那个巫祝进攻的时候,脑海里只剩下“杀了他”这三个字。
面对血淋淋的战场,身为一个女孩,他本该恐惧害怕,甚至止步不前,但那时候他的脑海里只剩下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