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是他的责任,是父母祖辈留给他的责任。
步锦是他的渴望,是他对未来,对生活的全部设想。
他尤其想知道,真正的她,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这,似乎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要是说谢老的话,他可以断然回绝,那雪兮呢?
他从没说过想和她婚配,也从没在意过她是怎么看他的。
但是今天……
他看着步锦现在的样子,他没办法,也不能跟族人解释,她是女孩子。
因为每个人的眼里,她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还是对岸人类至高无上的大祭司。
季长星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在步锦的脸上轻轻划过。
她那张依然清瘦的脸,这两天终于有了些血色,也长了些肉。
他不会做什么好吃的,只能按步锦的要求做一些勉强能下咽的食物,每次看着她笑着吃下去,他的心竟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一面是责任,一面是爱人,他竟然如此的力不从心,进退两难。
突然他看到步锦露在外面的手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都睡得这么熟了,是什么东西让她这么舍不得放下。
季长星握住她的手,慢慢地将手指一根一根打开,一颗心形的果核慢慢显露了出来。
他拿出果核仔细看了看,没错,这是情人梅的核,她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个东西并不是特别容易能得到的, 他本来是准备等步锦身体好起来之后,征得她同意,再去摘得。
但是现在他知道步锦早晚会离开,所以放弃了这个想法。
说到底,情人梅也只是对妖族的约束,就算她吃了,也没有什么用吧。
季长星把这颗梅核放进口袋里,准备清理干净,在上面打个孔,戴在脖子上。
他的那颗兽牙送给了步锦,这个梅核不如就作为回礼吧。
他重新把步的手掖回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小心地将门掩好,没发出一点声音。
门楣上的绿萝已经长好,手掌大的叶子格外鲜嫩,缠在门边的柱子上,成了这间卧室的一道风景。
步锦睡得有些迷糊,梦里总是闪现一些乱七八糟的场景。
虽然场面很杂很碎,她却清楚地知道,那些画面跟这里,甚至跟她原来生活的地方毫不相关。
她的梦里有一条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疯狂地搅动着一条江。
天地间除了水什么也看不到。
画面不停地切换,她无法将每一个都仔细地记住,只是隐约看到了天边仿佛出现了一道裂缝。
从裂缝中倾泻而下的,不知是水还是光,白的耀眼,深不可测。
步锦靠在床头努力地回想都梦到了什么,却不得要领。
“难道这些梦预示着什么?”
她忽然想起小妖说过,假如她没完成任务,灵镜大陆将面临被毁灭的危险。
“在想什么?”
房门被打开,满墙的绿萝摇晃着嫩绿的叶子,似被风拂过一般。
季长星端着一个托盘出现在门口。
他刚刚出门是去给房间里的病人准备餐食去了。
步锦吃了梅子,醒来肯定会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步锦好奇地问。
她可是等他等的都睡着了。
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她猜测,这应该是季长星的杰作。
“回来好一阵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醒你。这是我煮的粥,你要不要吃一点?”
步锦扭头看去,就连桌子上放着一个碗,袅袅的水汽正升腾而起。
季长星的这个房间很特别,就是酷暑也不会觉得特别热,就像带了一个天然的中央空调似的。
“好像啊,我都闻到了。是你亲手做的?”
步锦说着就要下床,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应该可以支撑着走到椅子边了。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残废程度,两脚刚刚吃力,腿就像没了骨头似的,硬生生地朝前扑了过去。
季长星正想过来抱她,还没走到床边,看她又一逞强走路,没成功,便一个箭步冲过来,伸手接住她。
“下次等我抱你就好,你的腿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练习走路。”
他从后背抱住她的上半身,将她扶着在床上坐好,又伸手打横将她抱起来。
“重了一些,看样子很快就要痊愈了。”
步锦勾手抱住他的脖子,语重心长地道:
“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我也挺想尽早站起来的。”
季长星将她放在桌边的椅子上,满脸不悦地看着她:
“不是说了,以后不要跟我说这些话,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