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您的想法一致……”考尔夫还未说完，莉莉娅当即挥起手臂，一掌将考尔夫从思考中拍醒。
考尔夫摆出一副受惊姿态，身体不自觉压了下去。
莉莉娅厉言呵斥道：
“在我没让你开口汇报时，你不许说话。”
考尔夫咬咬牙，而后无奈叹气，低头恭敬道：“是，将军。”
莉莉娅双手抱胸，身上香气扩散。
她舔舔嘴唇。
她口渴了。
转身站起身，透过玻璃，遥望外面古朴的街道。
不远处尖塔高耸、尖形拱门、大窗户及绘有圣经故事的花窗玻璃等等。
在黑夜里，建筑物像一只只巨人，高耸站立，注视底下安然生活的平民。
微弱光芒的路灯，与黑夜相比，若萤火与星空。
“仅仅是无知的食物罢了，却始终执迷不悟。”
作为王国的公主，从小受到父亲优良教育的她，从不把这些普通下位者看在眼里。
刚说完，考尔夫又说：“将军，有人匿名举报贝克朗威大街还存在‘杀戮梦魇’——马卡斯。”
马卡斯？
曾经一人将一整座城池献祭的男人？
让圣殿和教会都头疼的‘杀戮梦魇’。他是真真正正，存在于梦境传说里的怪物。
超越普通人的存在。
“有确切消息吗？”莉莉娅问。
“没……没有，因为是匿名举报，有可能是马卡斯的仇家提供的情报。”考尔夫声音发颤。
莉莉娅内心血液翻腾。
她一定要证明，她的才华与能力强于威廉·诺克，让所有血族敬仰自己。
让她们明白，谁才是未来统治他们的王。
而这次，如果同时能将‘杀戮之影’与‘杀戮梦魇’同时抓回来。
既完成圣殿的任务，又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就算抓捕失败，成功击退并将其重伤，仍是一件荣光。
要知道抓捕、重伤一位梦魇更容易为自己造势。
难点是……
马卡斯背后必有倚仗，她不相信一名梦魇，能献祭一座城池。
“如果情报属实。”
“动用‘造梦仪式’，将贝克朗威大街封死。”
“掘地三尺，也要将埃布尔·里昂和‘杀戮梦魇’给我翻出来。”莉莉娅得意地说道。
考尔夫猛然抬起头，以一种不可置信地眼神远望对方。
‘造梦仪式’需要耗费巨额资源，才能造出最真实的梦境。
控制梦境的人，近乎是那片区域的神，可以任意操控那片区域。
无视任何规则的限制。
甚至，可以与古神对抗。
仪式碾压古神级别以下的任何人。
包括梦魇和那更为稀少，甚至只存在于幻想意义里的……
旧梦。
……
几天后。
“有人说，伟大的旧梦是古神在星界的引路人。”
“有人说，每当到达历史交汇点时，旧梦便会向下一代引路人传达神灵的旨意。”
“还有人说，伟大的旧梦存在于世间，等待吞并下一个黎明的契机，是毁灭与混沌的待行人。”
天哪。
韩杰合上书，他头有点痛。
底下一堆小孩子们反而是很兴奋，他蹦蹦跳跳，笑意盎然。
一名小孩身穿灰褐色上衣，粗布做的裤子，胳膊拄在韩杰大腿上，双手拖着脸，摆出一副天真模样。
“韩杰哥哥，为什么跟童话里说的不一样捏？”
韩杰捏了捏眉间下方的位置，合上‘真理之书’。
起初，孩子们想听些关于旧梦的童话故事，于是他控制‘真理之书’，让书本上浮现相关旧梦的知识。
结果，就出现这种的“捅话故逝”，都可以凑成一本《安屠生童话全集》了！
韩杰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真的，总之，不讲就对了。
就算讲，也不要讲‘真理之书’里的内容，属实阴间。
他对‘真理之书’也不太信任。
主要之前，自己被‘真理之书’调戏过，曾问有没有变帅的方法。
结果‘真理之书’却浮现按摩类知识，一看书名——《如何让母猪变得更加肥美》。
我……
咳咳，我是文明人。
韩杰受到孩子们的簇拥，兴许是他的外貌看起来比较和善。
当然，韩杰对自身的样貌还是比较自信。
棕色卷发，脖子上戴着赤色蝴蝶结，戴着白色手套，一身燕尾服。
棱角分明，眉角尖锐，样貌白皙，典型一新时代“许仙”。
为什么会没有“白娘子”喜欢我呢？
韩杰哭笑，一旁的孩子又闹腾说：
“韩老师，有没有可能我们的世界是被古神操控着。”
那孩子一脸兴奋，等待他的回复。
不是吧，孩子，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你要这么说，干脆直接给你讲亿点克苏鲁神话，给你品尝一下掉SAN（精神健康值或理智）的美味。
突然，对面水果店奔出一名脾气暴躁，极为不悦的妇女。
她头上用头巾裹着头发，穿着深蓝色长裙。
她愤怒奔来。
“安，别乱说话！你刚刚还说了禁忌词汇，让你爸爸知道了不得好好教训你。”
安委屈地低下头。
韩杰也听说过，‘音乐家’这组词是禁忌词汇。
虽然如此，但对于韩杰而言，没有多大感觉。
仅仅觉得，跟外国人对十三的态度一样罢了。
‘韩杰音乐家’这个叫法还是挺舒服的。
身材矮小，圆头，穿着厚实深绿色大衣的老林克从摇椅上坐起身。
他瞪着大眼说：
“亲爱的梅莎，什么年代了，还禁忌词汇，教皇和圣殿长说不让吃饭，那还不吃饭了？”
“你说是吧，韩老师，韩老师……”
噗……
你别连着说两遍啊。
面前。
老妇人用一双阴森的双目，注视着他，让他后颈发凉。
他用笑容来缓解尴尬。
此时，马卡斯背着手，从路边走来，像是遛街的老大爷一样平凡。
“韩老师的故事真的很有趣，我想了解一些更伟大、更令人激动的童话。”马卡斯紧紧咬住最后两个字。
笑容看似无恙，实则内涵一丝极致的贪婪。
韩杰手心出汗。
他可不希望被别人发现，自己有一本神奇的书，更不希望被发现自己有系统。
否则，会被抓回去做研究也说不定。
这可不好说，万一异世界真有疯子般的炼金师，抓了自己，然后做一些不可告人的实验……
韩杰打了个哆嗦。
他决心随便糊弄几句，可又想不到好的故事，又不希望马卡斯起了兴趣。
然后，被连续追问。
自己如何知道这些的、难道您是神巴拉巴拉之类的误会……
干脆讲些阴间故事，打消马卡斯的好奇。
虽然对不住这位，早起、心情不错的老大爷。
韩杰思前想后，突然想起来，他早年，看过一些关于克苏鲁神话的内容。
干脆随便糊弄几下讲讲……
四周闹腾的孩子们笑容盎然，闹意不减。
韩杰闭上双眼。
他话风一转，讲故事的气势由一位普通老师，转而为古怪讲手。
那对眸子，深邃如星空一般，蕴含往昔岁月，让人看不穿，猜不透。
这双眼睛仿佛带着一种如深渊般的魔力，带着三分怜悯，七分冰冷。
宛如垂爱众生，却高高在上的神明。
马卡斯表情凝结，仿佛被韩杰气势变化所震慑。
韩杰张开口。
“在悠久之前，有一位存在，祂宛若上苍般伟大，如上帝般神秘，祂出现在虚空里。”
“混沌的祂沉睡了，祂的沉睡让梦境铺张开来。”
“不久，祂的身旁出现物质，出现能量，能量诞生光，光孕育生命，于是……”
“我们诞生了。”
一个小孩子打断他，询问道：“啊，哥哥在讲上帝的故事吗？上帝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就创造了人啊，人类不是上帝特意创造的吗？为什么呢？”
韩杰浅笑道：
“不，上帝没有特意制造我们。”
“仅仅因为祂的存在，我们便诞生了。”
恰恰此时，四周人无不是一脸错愕，梅莎阿姨边走边大叫道：
“你这是在亵渎上帝！”
梅莎阿姨赶忙将小安抓入怀里，如避开瘟神般逃开，一脸厌恶。
四周的孩童和不少街坊诧异地注视她。
水果店老板林克皱皱眉，朝着韩杰微微向下倾身。
老林克的反应与其他人不同，他表现的则是非常平静。
老林克没有上过学，但成天跟韩杰打交道，耳濡目染下也学得一点礼仪。
原本在他眼中，听过圣殿讲课的妻子梅莎也算是知识份子，自己的儿子更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商人。
韩先生不一样……
韩先生身上，从上至下有一种气势。
那是读书人、音乐家、艺术家、升职人员自带的气度，无论面对何种地位、何种实力、何种身份的人。
即使对方超出自己数倍，也不会像小人上去恭维。
对方弱于自己数倍，也不会凭借自己的优势欺压他人。
让人由衷地敬佩。
只有深悟知识、智慧的人，才会有如此的气势。
老林克说道：“梅莎，你太过紧张了，韩先生最初也说了，只是一些无聊的故事罢了。”
梅莎回头，阴狠狠瞪了他一眼。
林克浑身一颤，下意识扭头，躲开视线。
韩杰尴尬哭笑。
他发现站在身旁的马卡斯，他失去笑容，细碎的黑暗布在脸上，像是埋上一层阴霾。
看来，自己的故事让马卡斯心情变差了。
哎……
说罢，韩杰站起身走回店中。
一侧，马卡斯呆愣住。
那张阴霾之下是难以压抑的兴奋。
那种让人痴迷般的真相和秘密，正是梦魇快速成长的养料。
刚刚，灵性在他身体里剧烈膨胀，而且还不带任何压迫感。
像以往，在普通街道收集梦境，再吸入体内，转化为灵性，往往会对身体产生压迫感。
比如说。
人吃西瓜有三种方式。
第一种是将西瓜切成小块，一块块吃下去。
第二种是极端方法，一口吞下整个西瓜，但也是对身体和灵魂伤害最大的方法。
第三种……
让西瓜生长在自己体内，而理解便是那钥匙。
曾经，自己奔走在夜晚的街道，收集一个又一个人的梦境。
从下位者晋升为梦魇，足足花费了70年，如今……
仅仅是听韩乐师口中所述的秘密，便又产生突破的感觉。
总之，刚刚灵性在体内暴涨证明了一个事实。
韩老师讲的……
是真的。
热血在马卡斯体内翻涌，那如同骇浪般的灵性，被强行压制。
从一百多年前起，从未有今天这般感觉。
仿佛蒙在双眼上的布被解开。
世界的神秘面纱，被解开一角。
好像，一只永远看不清大象的蚂蚁，突然出现在鸟的背上，俯瞰那些渺小的“巨人”。
蝼蚁与“巨人”身份交换。
那是足以令任何梦魇惊异，甚至古神都无法接受的……
真相。
世界的尽头！世界的真理！世界源头的真相就被那位大人，若无其事般……
说了出来。
恰如此时，一个小孩子站在马卡斯面前。
无意间，他见到马卡斯那疯狂的笑容，和两脸勾起难以想象的高度。
霎时间，马卡斯在孩童眼中，成为了非人般的存在。
孩童两眼泪汪汪，如躲避恶魔般逃走。
马卡斯走入那间阴暗的小门店，恰好此时，韩杰侧拿着画框，走到小教室里。
马卡斯愣住，诧异地问：
“这是？”
“这是我最近画的《美女与野兽》，笔法稍差，希望您能够收下。”韩杰笑道。
马卡斯当即拱手，大脑差一点忘记呼吸，血液飞速流动。
“天哪，韩老师，您太过慷慨了，这种画卷我……”
在韩杰揭下那副画卷时，强势的灵性扑面而来。
画卷之中，仿佛潜藏着某种洪水野兽，饥渴难耐，几欲寻找更合适的猎物。
那令人崩溃的冲击感让马卡斯的理智，毫不争气地一泻千里。
如此强大的格位压制。
旧……
马卡斯还没说出那个词，韩杰赶忙接上下一句，“是我边演奏音乐时，突然想到的”
“这些只是我小小的礼物而已。”
都是礼物！
刚刚，韩老师讲的故事，让自己体内灵性暴涨，隐约又摸到突破的门槛，如今对方还要附赠一件神物！
伟大的神明毫不吝啬，随手一件礼物便能让世人惊骇。
就算让自己向韩老师献上灵魂……
那不也很有趣吗？
“韩老师，我无力支付您如此昂贵的礼品。”马卡斯的音量下意识提高。
韩杰点点头，仰望外边，欣喜道：“这是‘降临节’的礼物，毕竟今年的‘降临节’，恐怕会非常热闹。”
非常热闹。
难道，韩老师暗有所指？
马卡斯赶忙鞠躬道谢，扶着画，前往隔壁的宅邸，继续他管家的工作。
韩杰念道：“芝麻开门。”
系统面板打开。
韩杰查看今日的签到任务。
签到任务：为贝克朗威23A号主人送上一只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