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两人一时无话,江予霖微微挑眉,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贺砚舟俯下身撩起她额前的碎发,指尖轻轻摩挲眼尾,眼底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见她做什么?”
江予霖拿走了他的手,“那也没理由一直关着人啊,”
她也有些为难,两个人见面确实挺尴尬的,但贺砚舟也不该抓着她不放啊?
“她怎么你了?”
贺砚舟目光动了动。
江予霖预感不妙,该不会是顶着她的身份做了什么事,恶向胆边生,小心试探道:“你不会是占人家便宜了吧?”
随即,看到贺砚舟黑着脸,她就懂了,抿着嘴角没让自己笑出声。
“我没有。”贺砚舟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她,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声音压的很低,“你还笑?”
她心道,应该没有发生不可收场的事吧。
“不聊这个了,哈,突然想起一件正事,”江予霖懂得适可而止,强忍着自己没笑出声,问道,“府里的安插的暗探是怎么回事?”
贺砚舟表情冷了下来,往她手里塞了厚厚一沓信,“不知道。”
“你怎么还......我又没说什么。”江予霖乖乖接住,捏到了信封中的硬物,心中异样,这信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贺砚舟坐到一旁闭目养神。
她一一拆开信封,都是焦应隆的派人送过来的,前几天她不在,积压了不少。其中一封还装了一块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价值不菲,通体温润,玲珑精巧,上面雕刻着白头鸟。
她突然想到什么,扯了扯嘴角。
送礼的时候,义父怎么也不问问这是什么意思。
贺砚舟抽走了她手中的玉佩,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
白头鸟有着夫妻恩爱,白头偕老之意。
江予霖也挺无奈的,走到烛火旁翻看信件。
屋里灯火通明,虽然不及白天,但也不至于看不清字。
贺砚舟问道:“你眼睛怎么回事?”
“眼疾,夜里看不清东西。”江予霖笑了笑,“小时候就这样,不然,你怎么会被留在禅房。”
晚上的课业她完成的极慢,贺砚舟作为监督人,只能留在那里。
贺砚舟拿走她手中的信,“那就别看了,明天再看。”
他一直以为,她是贪玩。
“万一有要紧事呢?”江予霖伸手要抢。
“我替你看。”
“也行。”江予霖松开手,展颜一笑,如同三月的桃花,烂漫芳菲,其色甚媚。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江霖进门行礼。
江予霖抬眸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找我什么事?”
江霖这几日憔悴不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自从那日被识破身份,她就被关押到暗室,惹怒锦衣卫,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今天早上她被带到院子,有人告诉她等风头过来,便放她离开。
想来,会救自己的,大概只有她吧。
江霖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端坐的贺砚舟,突然顿住,哑然失色,动也不敢动。
江予霖侧过头,“你回避一下?”
贺砚舟到现在都没给江霖一个眼神,一直在看手中的信件。
江予霖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温声道:“坐吧。”
江霖全然忘记思考,战战兢兢地坐到椅子上,缓了半天。
她的意图,江予霖能猜出一二。
无疑是为了沈书,江霖相信他是无辜的,可江予霖不信。
这其中牵扯太多事,至少得等她查清楚,再决定是否放人。
江霖不相信沈书会和温序骅那种人同流合污。
说到最后情绪突然崩溃,眼泪控制不住掉落。
江予霖双手无处安放,心中对她多少有些亏欠。如果不是她,江霖应该不会经历这些事。
没过多久,江予霖就派人将她送回去了。
江予霖转头问道:“沈书现在人在哪呢?”
贺砚舟不动声色道:“不知道,被师傅藏起来了。”
江予霖才不信他的鬼话,“你再这样,我可就不待这了。”
贺砚舟一听,略微思索,“确实问出了点东西。”
“说啊?”江予霖好奇道。
贺砚舟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还要和我谈条件?”江予霖笑道。
沉默几秒,贺砚舟偏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道:“答应我一件事。”
江予霖道:“你说。”
贺砚舟沉声道:“无论做什么,都不要瞒我。”
江予霖一愣,收回了脑袋,思考良久,勉强道出一个好字。
贺砚舟隐忍半响,淡声道:“沈书算不上温序骅的人,是温序骅别有用心,暗中陷害他,而后假做好人帮他解决麻烦,沈书对他心怀感激,没有识破骗局,这也就是沈书为什么不肯帮太后的原因。”
江予霖道:“温序骅陷害沈书,是在他被升为侍读的时候?”
贺砚舟嗯了一声,继续说道:“行刺温序骅的时候,还查到了一条线索,莳花阁。”
江予霖听名字就知道是青楼,可她在京城还真没听过叫这个名字的青楼。
他接着说道:“这是温序骅暗地里设立的青楼,专门培养舞姬供达官贵人狎妓,这群人都接受过特殊的训练,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上报给温序骅。”
江予霖无奈道:“查出它的位置了吗?”
“没有,温序骅最近行动谨慎,打草惊蛇了。”贺砚舟漫不经心道。
江予霖笑道:“他现在行动想不谨慎都难吧。”
人都瘸了。
贺砚舟道:“他手的伤是你刺的?”
江予霖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早知会遇到这种情况,我就和梅统领好好学武艺了, 府里安插的暗探也是莳花阁的人吗?”
贺砚舟道:“不是,他们都是最近一段时间被收买的,两个前院洒扫的丫鬟,平时都不能来后院,有一个是于衡身边的小厮,给他灌了酒,才套出话来。”
江予霖往椅背上一靠,手里整理着玉佩上的流苏,心念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既然和沈书没什么干系,就将他们安置到别处,总留在府上也不是个事,派人盯着点,眼下就要过节了,就让他们安安心心过个年吧。”
“听你的。”贺砚舟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困了?”
江予霖诚恳道:“伤口疼。”
贺砚舟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想将她抱起来。
“不是让你抱……”
江予霖猝不及防地伸手制止他,手抵在他的锁骨上,还拿着玉佩。
贺砚舟刚沐浴完,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常服。她手里拿着的物件没拿稳,顺着领口滑了进去。
贺砚舟身子一僵,神色晦暗不明。江予霖迅速收回手,干咳一声,“这玉佩,你明天还我。”
说完,就赶紧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