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趁着夜色,一行人摸进了郝玉顺的府邸,被五花大绑的郝大人被冻的脸色发青,还要帮他们带路。
折腾了一天,她现在连顿热乎饭都没吃上,郝玉顺居然还有来脸和她哭惨,简直比她娇贵。
江霖当场命人扒了衣服。
他们跟着郝玉顺去了书房和卧房,没敢点灯,翻箱倒柜,收获全无。
江霖陷入沉思,被蓝昭拍了一下,听见他说道,“有人进来了。”
说完,他们几人就藏在屏风后面,郝大人被按在地上,都看着黑暗中潜入的男子。正悄无声息的靠近床头,挥刀砍下,意识到不对,掀开被子一看,结果是软绵绵的枕头。
男子以为自己中了奸计,顿时心中一慌,手里的菜刀掉落在地。
锦衣卫迅速上前按住男子,捂住了嘴。
江霖在一旁看得清楚,他这身法实在不像刺客,穿着粗布长褂,满身的补丁,脚蹬黑色平底布鞋,更像是种地农民。
郝玉顺恶事做尽,估计是百姓出于不满,夜间跑来报复。
这得多大的仇怨。
蓝昭一脚踢开了那把钝刀,“拿把菜刀来杀人,你也是厉害。”
江霖摇头,看着身边战战兢兢的郝大人,“你看看你自己的造得孽,半夜三更都有人来杀你,要不是我把你抓起来,你现在都人头落地了。”
郝玉顺的嘴里还堵着抹布,只能拿眼睛瞪着她,落在锦衣卫手里,还不如直接死了舒坦。
江霖缓缓站起身,抬了下手,示意锦衣卫把捂着他嘴的手拿开。
“你们和他是一伙的?”男子一脸怨气的看着她。
话音刚落,江霖靠在书案前,反驳道:“欸,你这话可就侮辱人了啊,我怎么可能会和这种人是一伙儿的,倒是你,你又是谁?”
蓝昭见怪不怪,知道她这人阴阳怪气非常有一套。
男子脸色难看,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郝玉顺,“你一个女人,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不行,他还不能死。”江霖提醒道。
人都被按在那里了,还想着杀人。
男子怒道:“那你就是和他一伙儿的!”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估计是院里的家仆听见了动静,敲几下房门。
江霖轻声道:“你家大人没事,这里不用你管。”
家仆谄媚道:“好,原来大人在府上,小的这就退下。”
一旁的郝玉顺欲哭无泪,江霖看着笑了笑,其实就算被发现也无妨,大不了就让院外的锦衣卫直接把院子包了。
她原本来不想惊动院里的人,担心他们会销毁证据,哪知她翻了半天什么都没翻到。
倒是这家仆没两句就真被打大发了,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平日里没少往院里带女人。
蓝昭一阵无言,半晌后,语气沉沉道:“锦衣卫办案,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
男子目光看向蓝昭,诧异道:“你们是锦衣卫?”
“现在谁敢冒充锦衣卫?”
旋即,男子跪在地上,激动道:“大人,草民要申冤,草民要申冤!草民要告郝玉顺通匪。”
江霖听到通匪两个字,侧脸看向郝玉顺。
“郝大人,你可真是给我藏了不少惊喜啊。”
郝玉顺像个鹌鹑似的跪在一旁,完全不敢吭声,和这姑娘打了半天交道,看着人畜无害,实则绵里藏针,处处要你命。
蓝昭垂眸,觉得他跪错了人,抬头看向江霖,会意后,“继续说。”
“我姐姐就是他派人掳走的,这狗官,这狗官把我姐姐送给了山上的土匪!”
蓝昭被郝玉顺的荒唐行径震惊到了,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是他派去的人?”
“我前天上山打猎,我看见了五六壮汉绑着几个姑娘,头上都套着袋子,我跟了他们一路,听到他们提到了郝玉顺,他们将人送进了土匪窝,我瞧他们人多势众,就赶紧跑回家,就看见院子被砸的乱七八糟,我跑去报官,结果刚到衙门就被人打了出来,那狗官告诉我,她是被山匪掳走的,说他们也没有办法,然后我就看见那群人出现在了郝玉顺的身边,那是他府中的护卫!大人你可一定要为草民伸冤啊!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真恨我当时没能冲上去!怪我没用!”
蓝昭面露难色,揉了揉眉心,“你先起来。”
江霖问道:“府衙的人赶你,县令何在?”
男子抹去眼泪,颤声道:“县令大人前阵子就病倒了,草民去探访时候,还在昏迷不醒,所以才出此下策,想着抓了郝玉顺和他们交换。”
说完又看向蓝昭,“草民求大人,救救我姐姐,救救村里的姑娘!”
江霖琢磨片刻,眼神晦暗,“郝大人,你怎么说?他冤枉你了吗?”
郝玉顺噗通跪了下来,疯狂点头,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蓝昭神色迟疑,他们连着赶路数日,今天一天都没敢歇息,若是剿匪,定是要耽误些时日,他们还需要赶时间见到益州总督焦应隆。
男子乞求道:“我求求你们了,只要救出我姐姐,让我做牛做马都行,我不能再没了姐姐。”
江霖挥手招了一个锦衣卫,“去通知外面的人,把这院子包了,不要走漏半点风声。还有,把这老东西押下去,我不想再看见他,看着就恶心。”
锦衣卫领命退下,迅速带人抄了院子。
男子错愕的看着她,又看向蓝昭,“这......”
锦衣卫怎会有女子指挥?
“你叫什么名字?”
“孙大壮。”
蓝昭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想得?”
江霖看着他,轻声道:“这样吧,我把锦衣卫都留下来,你负责上山剿匪,到益州的路,也就只剩九十公里路,一日便能赶到,我自己去益州。”
山上的姑娘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她说是去益州搬救兵,来来回回两天时间,等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可她不能放焦应隆的鸽子,此人是出了名的臭脾气。若是没能及时赶到,那她的计划就泡汤了。
蓝昭心中一凛,“你可别,那厮会杀了我的,益州地势险恶,明知道这里闹匪患,还放你一个人走。我疯了吗我,况且焦应隆也是个狠角色,就怕你自己去连他面都见不着。”
江霖站起身,叹了口气,他们的人马只有三十人,“你有把握吗?”
蓝昭看着她,笑道:“笑话,难不成本将军会败给一窝山匪!明个一早我就给他端了。”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江霖随口夸了一句。
这样的人留在京城属实不应该,江霖看过他的战例,哪场战役都是先锋。
蓝昭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没收住,给她拍了一个趔趄,险些栽在地上。
江霖:......
她收回那些想法。
随后,蓝昭便带人去了府衙,翻看前几次剿匪的卷宗和舆图,又派人跟着孙大壮上山摸地形。
山匪占尽地理优势,又有郝玉顺暗中通风报信,所以县令先前每次出兵,不是中埋伏便是扑空。
县令为此事忧虑已久,积劳成疾,不堪重负,这才病倒。
大梁朝以孝治天下,按理说郝玉顺应该直接罢官免职,殊不知,郝玉顺送了宣诚侯府一份厚礼,五十万两银子就将此事彻底解决。
思绪乱飞,江霖想不透,又派人审了一遍郝玉顺。
外面天色已经漏了白,她在郝玉顺府上的厅堂,本想补个短觉,靠在椅子上眯了会儿。
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人回来禀报。
郝玉顺官匪勾结,目的只是为报复县令,所以就搞了这么一出。
江霖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县衙,街上已经能看见零星人影,身形都是些老弱妇孺。
只是她现在真的挺累的,赶了一整天的路,本来想到府上拿人,没曾想到人去了萍栏院找乐子,她又跑去那里抓人,哪知现在又查到了土匪窝。
她的身份不方便现身,一直站在院外候着,县令得知剿匪的消息,带着病跑到了府衙。
眼下正在厅堂商议对策,江霖打着哈欠,转身就看见一群壮汉堵在门口。
是孙大壮,老远就瞧见了她,犹豫半天开口道,“姑娘,我们想参加剿匪!”
门口聚集的人都是田里干粗活重活的青年,身形高大。
“回去,用不着你们。”
江霖没敢用他们,万一有个闪失,那他们一家子等着养活的妻儿父母该怎么办。
这是她不能承担的风险。
孙大壮一条腿跪下,“姑娘,这匪患已经闹得我们县几个月不得安宁,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我身后的这群人,他们也丢了妹妹和姐姐。您就让我们去吧!”
身后的男人大声附和。
江霖面色有些为难,喉咙突然被一时哽咽。
若是对付那些奸人,她有一肚子的废话搪塞,阴阳怪气堵得你心梗。
可面对这群人,她却心中愧疚。
听蓝昭和县令的对话,这群山匪正是从益州流窜过来的一批人。
益州有焦应隆守着他们活不了,转身来到荆州,混风生水起,还碰上郝玉顺这样的蠢货往里面砸银子送女人,这才让他们肆无忌惮。
郝玉顺的身后有宋吉,宋吉的身后有温氏一族,层层包庇纵容,朝堂的朋党才是根源。
天色已经大亮,蓝昭替她将人送走。
老县令从屋里走出来,看着蓝昭,“你们把郝玉顺捉了?”
蓝昭回道:“此事不要声张。”
老县令虽然不清楚京中的形势,但他知道郝玉顺背后的势力有多大。
如今锦衣卫的势头已经这么足了吗?
县令咳了几声,看着他有几分面熟,轻声道:“你可是蓝大将军蓝呈玉的儿子?”
蓝昭:“正是。”
“难怪啊。先前曾去过一次京城,远远望了眼,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县令转身看向那位姑娘,“这位是?”
蓝昭瞥了她一眼,压下嘴角,“府中的丫鬟。”
老县令没来得及的多想,就看见摸查情况的人跑回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