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跟郭老头没有想到一块。
而是感觉自己像青天老爷发现了犯案凶手一般。
厉声道:“好啊!老大!方氏!你们竟然背着我藏私房钱!”
这下,郭义和方氏也懵了。
他们犯了什么事了吗?
藏私房钱?他们什么时候藏过私房钱?
“好啊!好啊!……”
一想到一向对她言听计从,老实木讷的大儿子有了异心,李婆子就浑身不是滋味,气得找不到词骂人。
眼见着爹娘要遭殃。
唯二听出里面的乌龙的郭玉姝赶紧道:“奶,肉骨头和肉包子是二婶买的,我爹娘没背着您藏过半文私房钱。”
“……”李婆子要骂人的话卡在喉咙,一时上不来,下不去。
“你,你,你说啥?”
她幻听了?
她怎么听到大孙女说今儿肉骨头和肉包子是周禾苗买的?
怎么可能是这小贱…她买的!
从嫁进这个家里,她就没为家里花过一文钱!
好似生怕他们老郭家占到她半点便宜似的!
周禾苗她怎么可能买那么多肉骨头和肉包子回来给他们吃?!
“肉骨头和肉包子是二婶买回来的,我爹娘没藏过半文私房钱!”
郭玉姝又重复了一遍。
李婆子听得一清二楚,终于相信自己不是幻听。
周禾苗买的?她哪来的钱?
该不会是……想到某种可能,她才消下去的怒火又噌噌往上涨!
“好啊你个……”
周禾苗一听她这开头,又看她食指颤抖着怒指她,就知老婆子这是要骂她了。
她一刹那间想到了其中缘由,立即出声打断李婆子。
道:“钱是我卖那两捆草药挣的,没花郭礼的生活费。”
郭礼今早出门前,李婆子是偷偷给他塞了一两银子做生活费的。
不得不说,李婆子对二儿子是真的宠,一个月的生活费,一两一两的给。
普通老百姓家一两银子够一大家子吃饭吃喝半年了!
怪不得,这个家田地四五十亩,还有个秀才老爷,不用交赋税的情况下,日子还过得如此拮据,原来李婆子把家里的钱都用在小儿子身上了。
对谁死抠死抠的李婆子,唯独小小儿子大方。
郭家的年收入真的不低,一年到头收入在村子里算说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除了田地多,不用交税,还有郭老头时不时打野收获一些稀奇货物,这些稀罕货拿去镇上能卖不少钱。
李婆子隔几天会拿一些菜去镇上卖,这,又是一笔收入。
这些七七八八的收入加起来可不少。
就算郭礼读书花费大,如果不是李婆子给小儿子花费过多,也不至于一大家子过得如此拮据。
李婆子这心也是偏得没边了。
郭礼秀才身份为家里省下了交赋税的那部分,为这个贡献是不小了,可他为这个家贡献的部分远不如他消耗的那部分。
而郭礼在这个家吃好睡好穿好用好。
再看郭义一家,衣裳上补丁盖着补丁,两个小的面黄肌瘦的,一看就知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而他一大家子辛辛苦苦干活,却穿不好吃不好过不好,低人一等,还经常是被那来出气的那一方。
这样一比起来,郭义这个儿子真是可怜。
“哼!你那些破草能卖什么钱?要是能卖钱,村里人早就采光了,还等着你去采?”
李婆子冷哼,半点不信周禾苗的话。
周禾苗摊摊手,不打算再解释,累!
今儿起得早,困意不断,她只想安安静静吃个饭,然后回屋睡个午觉。
这老婆子闹那么久,难道就不觉得累吗?
她这会儿倒是有些佩服李婆子的精力了。
在坐的可能也没人想看李婆子作妖,都默契的安静如鸡。
李婆子本还不想善罢甘休,但堂屋里除了吃饭呼噜声,和咀嚼声,就没其它声音了。
李婆子想开口再骂,但看这气氛,好似都拿她当大恶人一般。
她感觉骂不下去了,坐下来狠狠摔了一下筷子,这才安静了。
老娘不骂人了,郭义倒是忍不住好奇道:“那些草竟然能卖钱啊!?”
接着又诚恳道:
“弟妹不如教教我们,哪些能卖钱?我们下地的时候看见了也好给你采回来。”
“是啊是啊。”方氏也咧嘴笑道。
这两夫妻真是没半点心眼。
周禾苗反倒有些心疼起他们来。
为这个家任劳任怨的,没半点怨言也就罢了,竟还能保持纯善之心,只一心为他人着想,从不考虑自己。
“真的吗?大哥大嫂对我也太好了吧!谢谢大哥大嫂!我以后采药回来了一定慢慢教你们认。”
周禾苗诚恳道。
她想,对于这样付出不求回报,乐于助人的他们,给出肯定的声音和赞美的话,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慰籍了吧。
李婆子听了他们的对话,也有些信周禾苗是卖那些草得到的钱了。
心也跟着痒痒起来。
周禾苗卖两捆草,就买回来了那么多肉骨头和肉包子,那些草指不定比她菜园子里种的菜还值钱。
她不如也去找些回来卖?
家里的积蓄眼见着见了底,小儿子若是再考不上举人,明年怕是就要供不起他念书了!
家里的钱满打满算,支撑到明年交完小儿子的束脩,便不剩多少了。
小儿子在书院的用度不知得缩减几倍才家里的银钱才够用。
可一个月不到百来文钱的,哪里够一个秀才老爷花!
她正为这事愁呢!
但是又想,不对啊,这小贱蹄子卖草药的钱,不应该拿回来上交给她吗?
在这个家,她还能有例外?想得美!
“既然你今儿卖那些草得了钱,买的这些东西我们一大家子吃也吃了,我就不说了,那剩下的钱呢?怎么不见你上交给我?怎么?想藏私?”
李婆子眼皮微抬,瞟向周禾苗,一副当家主母高高在上的模样。
周禾苗心里烦燥,这老婆子还真是事多,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语气平静,笑道:“婆婆说的哪里话,我哪敢啊,剩下的百来文都给相公了,他说他在书院银子不够花呢。”
她这话说得矫揉造作,自己身上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婆子也忍不住抖了抖,没见过周禾苗这样说话,第一次听,让她浑身都不自在,还不如听她说刻薄话来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