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外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瘦弱少女,少女肩上担着扁担,扁担两头的箩筐里装满了猪草。
她身上的衣裳灰扑扑的,头发有些许凌乱,额上和鼻尖上还沁着些许汗,看着瘦弱,面色也蜡黄,可一细看,少女五官精致,一双大眼水灵水灵的,是个美人胚子。
少女进门后将扁担放下,转身关好院门,再担起扁担抬头时,才发现坐在屋檐下的郭礼和周禾苗。
她呆了一瞬,眼中有震惊,不可思议和疑惑,似第一次看到郭礼和周禾苗这般和谐的坐在一起。
少女是郭礼大哥郭义的大女儿郭玉姝。
郭玉姝确实是第一次看到郭礼和周禾苗这么和谐的坐在一起,也是第一次看见一向眼高于顶,嫌这脏那不干净的二人坐在青石板上。
她不情不愿的叫了声“二叔,二婶。”便担着箩筐往院子东侧的厨房去。
她一直不喜欢二叔,二叔仗着自己秀才的身份老是欺压到她爹娘头上。
明明是她爹娘包揽了家里所有的田地,辛苦劳作,供他读书,到头来得不到他一声谢也就算了,还反而被他看不起。
他没为家里赚过一个铜板,凭什么看不起她爹娘呢?
每天,家里所有人都出去干活了,就连她才六岁的小弟也不能例外,唯独二叔能例外。
二叔还没成婚前,他在家的时候,每天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就睡到什么时候起。
睡够了,就起来找吃的,吃完了碗筷一甩,啥也不理,就要回屋看书,家里的活计是半点也不沾。
她听说镇上很多家贫的读书人都会抄书赚钱贴补家用,可二叔没有。
他不仅没有抄过一本书,自己挣过一文钱,还在外装得自己家很有钱的样子。
前些年,他念书还算刻苦。
可自从前年他考不中举人后,便几乎没怎么看到他念书了。
不念书又不帮家里做事,整日就知道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郭玉姝看不起他,觉得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完全不配做一个读书人,更不配做一个秀才。
但即使二叔千般不好,万般不是,爷奶也一如既往的看重他。
即使这两年他好吃懒做,贪图享乐,不以学业为重了,爷奶也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家里好吃好喝仍然都是先紧着他,他身上穿的,手里用的永远是家里最好的。
再说二婶,她也不喜欢二婶。二婶从嫁进来就没干过活,每日同二叔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这些也就算了,郭玉姝最看不惯的是,她对她娘那呼来喝去的嘴脸。
脏衣臭鞋让她娘给她洗,饭让她娘给她盛,衣裳让她娘给她做,将她娘当下人一样呼之来,挥之去。
周禾苗不知此刻郭玉姝心中的怨气。
她看到郭玉姝,想到她在书中的身份,立即兴奋起来。
右手不住的拍着坐在她左侧的郭礼,下巴往郭玉姝的方向抬了抬。
低声激动道:“她是书中女主,你侄女!气运之女!”
郭礼方才听她讲了书中大概的剧情,知道她为什么会激动,气运之女啊,影响着与她相关的人的运势,仿佛凡是与她有接触的人,运势都掌握在她手中一般。
郭玉姝作为书中女主,不仅有着主角光环,还有逆天的好运。
跟她关系好的,也会受到影响,运气变得好起来。
跟她关系不好,得罪她的,轻则霉运缠身,重则家破人亡。
而书中,郭礼夫妇正好是得罪她的人里的其中之二。
此刻,他们突然明白系统为啥叫“炮灰夫妻自救系统”了。
他们夫妻两人正好是书中和气运女主作对的炮灰配角。
这系统给他们任务是为了他们能自救啊。
系统这良苦用心用的,突然有点喜欢系统了怎么办?
在原著中,郭礼夫妇算计要将郭玉姝嫁给有钱的富商做小妾,想以此得来钱财来为郭礼捐个小官。
从而与郭玉姝结了仇,后来又因记恨郭玉姝发达后不帮助他们,而多次给郭玉姝使坏,最后一一把自己作死。
而现在,他们既然穿进来了,若不想按原剧情一步步走向炮灰之路,就必须改变剧情。
想到这里,郭礼和周禾苗对视了一眼。
“大腿!”周禾苗先出声。
郭礼接口道:“抱紧!”
说完两人立即起身,小跑着往郭玉姝的方向追去。
郭礼一把将郭玉姝肩上的扁担夺下,担着扁担两步进了厨房里。
周禾苗揽着郭玉姝的肩将她带到一旁站着。
笑嘻嘻道:“大侄女你辛苦了,累了吧,你歇会儿,剩下的让你二叔做。”
郭玉姝被抢了扁担本就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哪里惹二叔不快了。
还没反应过来,又见周禾苗对她笑得一脸谄媚,不禁毛骨悚然。
二叔二婶今儿是怎么了?吃错药了,还是鬼上身了?
还是想害自己被罚?
想到这个可能,她觉得应该是了,若是奶回来看见二叔在帮她砍猪草,还不得打死她?
她急忙挣开周禾苗,道:“二叔,二婶,不用了,我自己来。”
说着就要追进厨房去,周禾苗怎么可能让她追进去?
她一把将人拉住,拉到他们方才坐的青石板处,将郭玉姝按着坐下,郭玉姝起身,她又给按回去,重复多次。
郭玉姝急得都快哭了,二叔二婶果然是想害她。
郭玉姝觉得自己想的没错,二叔二婶就是想看她被奶打,这两人也太坏了。
她急得一脑门汗,“二叔二婶,玉姝求你们了,让玉姝自己做吧。”
周禾苗还没发现不对,笑嘻嘻的,“不用不用,让你二叔做。”
郭玉姝看她那笑得十分灿烂的脸,明明看起来再和善不过,她却觉得后背汗毛倒起。
她今日,还是近日,到底哪里惹到这两位了?
厨房的郭礼已经拿了菜刀,砍起了猪草。
他和周禾苗都是在农村长大,农活不在话下。
郭玉姝看不到厨房里的场景,菜刀砍在菜叶上,落在案板上发出的“铿铿”声,听起来有模有样。好似二叔真的在厨房里砍起了猪草一般。
可她不相信没做过农活的二叔会砍猪草,指不定只是在做做样子罢了。
这会儿她还要担心她二叔会不会一个不小心伤了手,若是真的那样的话,她今日可就不止一顿毒打那么简单了,只怕还会连累她娘跟她一起遭殃。
她眼里充满祈求的看着周禾苗,带着哭腔哀求着周禾苗。
“二婶,求你了,我错了,你们过后怎么打我骂我都成,但是现在,我自己的事就让我自己做吧,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