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昭、西淮和孙寒三人,西淮在前,姜灵昭和孙寒在其两侧,三人都未应声,但又都明白钱薇所谓的收网是何意。
各方势力在缓慢渗透他们,但同样的,属于他们的势力也在反向渗透着。
能维持现如今联邦总局这样的和平局面,绝不会只是某一方地单向的渗透。
姜灵昭瞬间就明了,钱薇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这一天的到来。
当矛盾只是产生的时候,铲除它是轻而易举的,却也是作用甚微的。
将一处矛盾铲除,就像是将一棵杂草从青郁的草坪上拔除一般,容易、轻松,甚至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办到。
但之后呢?
冒头的杂草吸引了人们所有的目光焦点,将其拔除后,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是万事大吉了。
可冒头的杂草吸引去全部注意力,那些数不胜数的尚未冒头的杂草种子们便有了最好的掩护,它们肆意相连,汲取养分,壮大根茎,每一根冒头的杂草都为它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成长时间。
拔不完的,杂草的生命力远超人们的想象。
这需要强悍的耐心才能与之对抗。
耐心等待种子破出种皮,褪去种皮,一寸一寸地生长,在这过程中营养不足的杂草会先消亡一批,再之后,根系发达的杂草又将吞没这些被动淘汰的幼弱体。
如此,任其“物竞天择”,最终能够存活下来的一批杂草数量将只会是原先无数种子中的极小部分。
在这之前,姜灵昭对钱薇的形象总是模糊状的,她们之间的接触并不多,但钱薇却早已将赌注落在了她的身上。
可此刻,当将事情切面剖析时,钱薇的形象跃然映入眼帘。
她是个极端主义的冒险家,几乎不考虑折中的办法。
面前高的望不见顶的雪山,在翻越过程中丧命的概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但对于钱薇而言,她所看到便只有那翻越成功概率百分之五。
她放任,甚至是促成杂草的“物竞天择”,她的目的是想要真正地将杂草的后代连根拔起,让这片草坪从此只有青郁。
而巨大的风险也并存其中。
她又怎么能知道她放任、纵容的结果一定会还是在她的掌控之中的呢?
曾经埋藏在土壤中的种子任由其生长的不一定都是杂草,还有可能是别的植物,它们远比杂草生命力强悍,远比杂草争夺力霸道。
要想彻底地铲除它们,单单用铁锹是不足够的了,镰刀、电锯、斧头都得轮番上阵,而这可能也只是伤及表皮而已。
说是“收网”,但其实也是“破网”,就算“收网”成功,可无法彻底“破网”,那“收网”行动将毫无意义。
这一切都逃不开钱薇冒险家的本性,此举虽然有着巨大的风险并存,但这也确实是重还草坪原貌的最为有效的办法,前提是如果能成功的话。
姜灵昭刻意避免让自己的脑子去思考如果失败会是怎样的场面,但即便不去细想,光是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成形就足以窥见惨烈场面的一角。
对于钱薇,对于西淮,对于孙寒,对于她自己,她们都只有一条路可走,不反杀便被杀。
这不是战场,但胜似严酷的战场。
人命是这其中最微不足道的筹码。
-
“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你是什么时候背叛我们的?早在梅里斯酒屋聚会之前,你就背叛了我们,对吗?!”
“你个混账东西!我们是怎么对你的?你就是这样对我们的?!你居然给邱梁当条看门狗!你不是个东西!季优你迟早被撒旦找上门来!”
“闭上你的狗嘴!”
欧布什被左右扇了两巴掌后,他的下半张脸便被一条黑布缠上,季优一把抓起欧布什脑后的捆结,强迫着欧布什抬头看向整面是镜子的墙壁。
“瞧瞧,欧布什你仔仔细细地好好瞧瞧,谁才是看门狗?”
“唔唔唔————”
“你这张狗嘴吐不出什么人话,我理解,但你也得要有当狗的自觉不是吗?整天狂吠来狂吠去的,基因缺陷的名单里应该要有你才对。”
欧布什的眼睛发狂得都快充血了,不仅仅是面前这人明晃晃地骂他是看门狗,更多是因为面前这人撕开自己面具露出的真实模样而感到异常愤怒!
季优,他们这群人中最寡言的存在,聚会从来没落下过,但就是八棍子都打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惯会喝酒,看着他们喝酒而已。
从来不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甚至对欧布什发酒疯等行为都能包容,欧布什曾经认为在他的好友名单里,季优绝对算是名列前茅的那个。
可是、可是这全都是假象!
季优根本就不是季优!不是他认为的那个季优!季优已经死了,被杀死了!
欧布什的发狂让季优郁结的心情瞬间消散,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忍受了多久,而他才对欧布什说了这么两句,不公平,完全不公平。
“欧布什,这就受不了了吗?你怎么不想想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明明厌恶至极,我还得赔笑,你那肮脏至极的呕吐物沿着我衣袖滑落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欧布什紧皱着眉头,他竭力想要想起他什么时候还干过这种事情,但他真的想不起来,特么他喝酒严重断片啊!
季优过后为什么不说?其他人也不提!他要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他不可能毫无表示的啊!
“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我迟早有一天会将你欧布什亲手了结。”
“你说撒旦会找上我?欧布什,撒旦先找上的是你。”
季优左右用力摇晃了两下捆结,欧布什的脖颈就像是根随风飘荡的芦苇一般,感觉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要当场被折断,而欧布什也确实觉得他马上就要人头离身了。
“不过呢,算你运气好,送你去见撒旦的使者不是我。”
欧布什被摇晃得脑子里都像是脑浆在翻滚一般,想吐,眼前一片昏黑,模糊间,他看到有人坐着轮椅被推了进来。
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欧布什的脑子停下晕眩时,他才看清了轮椅上的身影。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真正送你去见撒旦的使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