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我上课前说的什么都当耳边风了是吧？！在同学背诵的时候保持安静是最基本的尊重，我不希望教了你们这么多年后学识没学到多少，礼节反倒是全忘了！”
刚刚还如同蚊子声般嗡嗡作响的攀谈声此刻消失殆尽，教室里安静得只听得到一阵又一阵风吹打窗外榕树的声音。
郑夫子抖动了两下手中的书籍，转而对着姜灵昭说道：“继续背，我还没喊停之前，你都继续背。”
陆白露被夹在夫子和姜灵昭的中间，她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眼睛也不敢瞟向别处，只死死盯着桌上的书看。
她特意拿了郑夫子抽背姜灵昭的那本书来看，这盯着盯着，越看是越不对劲，左耳传来的背诵声怎么比她看书的速度还快啊！
郑夫子起初还是看着姜灵昭背诵的，到后来姜灵昭越背越快，她不得不拿出书来对照着看。
实际时间大约过了三分钟，而中等班学生觉得是过了三年，郑夫子终于叫停了。
要是郑夫子再不叫停，他们这些人听着都要不行了！快且匀速的背诵声是催眠利器啊！本来就是早课的，这差点昏死去一大片学生！
郑苑叫停后，手指依旧还在翻阅着姜灵昭刚刚背诵的内容，过了良久，她才挥了挥衣袖让姜灵昭坐下。
“你...下功夫了，做得不错。以后也要像今日这般用功，好生学习，心思都放到这上面来，旁的都不是你现在该想的。”
郑夫子虽然没有点破，但班上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指姜五之前没用功学习是因为她都把心思放崔九身上了......
姜五她该不会...恼羞成怒，然后掀桌而起吧？！
千万别冲动啊！冲动的后果可是得罪学堂的首席夫子啊！都说好一起上遂月城赶考的，姜五要是因为这掉队了，多得不偿失啊！
姜决明和姜决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属于双生子的默契让他们不说话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相信幺妹不会的，她连崔家的金元宝都接下了，那郑夫子的几句告诫的话又怎么会让她恼怒呢？
姜无忧用他那双魅惑无双的桃花眼瞥了姜灵昭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也就放心地看回了自己桌上的《文官科举路的成功秘笈》。
姜灵昭迎着郑夫子的眼神不躲不藏，她清亮且定然的声音在教室响起。
“多谢夫子教导。从今往后，我将为了科举考试全力以赴。”
郑苑满意地点了点头，才又继续抽查下一位。
“恭喜昭昭完成第一个支线任务！”
“奖励1000积分！”
姜灵昭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这大概是她有史以来拿得最不容易的1000积分.....
而众人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姜五这厮是真的对崔九再无念想了啊！
下课后，姜灵昭本想起身出到教室外休息休息的，但...这怎么出啊？！一群魁梧身形的女生奋勇而至，将原本就狭小的走道彻底堵死。
“姜五！你真的放下崔九了？！”
“姜五你这厮算你聪明了一回！早就说了，崔九喜欢的是炎家的二姑娘！”
“崔九那人眼睛都长脑门上看路的，也就尚书府炎家入的了他那高贵的眼吧！”
“姜五你别伤心！我来给你介绍啊！虽然你这身子板薄得跟纸片似的，但你这张脸属实是长得太好，你肯定能再找一个喜欢的！”
“姜五看看我表弟啊！我表弟长得好看，还学业有成！”
“去去去！你表弟不都有喜欢的女子了吗？怎么还给姜五介绍？是想让姜五头顶长青草是不？”
“那姜五还去醉心楼玩吗？我听小道消息说，今儿醉心楼可是要来个从遂月城来的极好看的角儿来唱戏，不如我们待会儿下学后就一并去瞧见瞧见？”
“还有角儿愿意来我们这开丰县唱戏？甭管好不好看，我也得去捧个人场！”
“哟！加我一个呗！咱也看看这遂月城来的角儿唱戏是个什么模样？！”
“我也去！”
“遂月城的来咱们开丰县唱戏，属实罕见，罕见！千年等一回啊！我也必须去看看啊！”
“姜五你到底去不去？！”
姜灵昭看着眼前这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不禁冒出了一个疑问。
“你们...下学后不回家温习功课吗？文官科举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啊？”
此话一出，整个场子都冷凝了下来。
安静不过几秒的时间，整个教室都被这群人的笑声震得抖了三抖！
“姜五还是这么搞笑！都说了，我们不打算参加文官科举了，那玩意儿又耗银两，又万里挑一的，不如武官科举来的实在！”
“姜五你母亲好歹是八等武官，也是个官职，但我们呢？哪儿拿得出那么一大笔的盘缠去遂月城赶考啊？！就是家里硬生生凑上了，那又如何？左右都不过是考不上！”
“就是！凑上了文官科举费用又如何？最后就录取那么点名额，遂月城的那些一二等文官子女都争不过来了，还去凑什么热闹？还不如及时行乐，等从学堂毕业后，考上武官自然是最好的，考不上就去帮我娘的铺子打理生意呗，怎么也有我口饭吃！”
“话说从开丰县考上文官的，有没有十个人啊？现在开丰县的文官大多都是调职过来的。”
“别大多数了，是百分之百好吗？全都是调职来的！我们开丰县啊真是风水不行，听我娘说这几十年里就没见着一个上了文官科举的！”
“录取武官的倒是不少，估计是遂月城那帮人不惜得来干武官吧！”
“但开丰县这些人也是奇了怪了，非得往文官科举扎堆，明知道考上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害，人活在世上不就图一个万一呢？万一要是考上了文官，那就是一大家子的飞黄腾达啊！”
“也是，不过咱们也不用想那么多，好事儿肯定都轮不到咱们这边，遂月城那些人早就吃干抹净了，最多留点骨头给我们啃啃。武官累就累点吧，但起码也能养家啊！”
“得，认命了，累死累活的也混不上文官当当，还不如轻松点啊！郑夫子完全没必要那么严苛对我们，我们是什么料子，她能不知道吗？我们肯定考不上啊，她还这么认真，搞得我是不敢旷课，但上课也没劲儿.....”
“说到点子上了！我们这些不考文官科举的，郑夫子就不能放过我们吗？今天抽背差点没把我吓得晕厥过去！”
“你们，诶，郑夫子好心一片啊！她开这个学堂就是希望更多像我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能多学点知识，考不考得上，夫子她根本就不在乎！”
“你们这话要是被夫子听到了，明天也就不用来上课了！”
“郑夫子孑然一身都是为了乾心学堂，不说别的，身为乾心学堂的学子，这些话怎么能说出口呢？”
“好了好了，都别生气了！她们不也天天来学堂的吗？也就是说说而已，郑夫子的良苦用心大家伙都明了于心！下学后，一起，一起去醉心楼看角儿唱戏！”
这你一言，我一句的，让姜灵昭对这个女尊世界有了更为清晰的一个轮廓。
除却女子为尊，男子为辅这点外，这个世界跟姜灵昭所认知古代集权世界并不差别很大，甚至更为极端。
文官的地位远远高于武官，而文官的科举选拔无论是激烈程度还是费用高低也都远胜过武官的科举选拔。
但显然能最后通过文官科举选拔的绝大部分都是已经占据制高点的高等文官子女，文官的科举考试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走个过场罢了。
权力的集中，阶级的固化，都已经达到了一种坚不可摧的稳定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