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借我用一下。”
赵蟒不由分说地从正在埋头刷题的女孩手中取走钢笔，后者秀眉微颦，刚要开口，转头却看到了让她终生难忘的画面。
“啊！”
只听一声尖叫，嘈杂的教室陡然变得安静，众人的目光被女生的叫声吸引，惊叫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赵莽松开手，任凭鲜血溅在自己脸上，表情却毫无变化。
“杀......杀人了！”
随着那脖间插着钢笔的尸体倒在地上，教室里的学生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意识到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嘘！”
赵莽环顾四周，染血的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动作。
众人便像被捏住了喉咙的鸭子般发不出声音。
“那个谁。”
赵莽倚靠在桌子上，偏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微胖少年，眉宇间似乎在思索，旋即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问道：
“带手机了吗？”
“带......带了。”
微胖少年哆哆嗦嗦地从书包里掏出手机。
“报警。”
“啊？”
赵莽淡然道：“就说青阳中学高三2班发生了一起命案，凶手杀了同班同学，手段极度凶残。”
他清秀的面孔上露出一抹笑容，配上那满脸的鲜血，给人一种诡异的邪魅感。
“什么？”
微胖少年愣了愣，下意识追问，却被赵莽随意的一瞥吓得惊呼一声，跌坐在地，半晌动弹不得。
“赵莽，你是不是疯了？”
惊惧之后，有人恢复冷静，出言质问。
“萧羽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你竟然要杀了他？”
“莽子，你糊涂，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杀人啊！”
“快叫救护车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赵莽置若罔闻，只是盯着黑板上方的时钟，嘴角勾勒出一个不明含义的笑容。
他，重生了。
回到了末世降临的第一天。
他曾在黑暗与动荡中挣扎了二十年，忘记了很多事，唯独记得这一天。
2034年8月12日。
风和日丽的一天，没有任何征兆，
伴随着10点的钟声响起，一场血雾准时降临。
陡然间世界变了！
超过七成的人类瞬间失去意识，成为嗜血的行尸走肉。
动植物也发生突变，成为择人而噬的恐怖怪物。
这一天，青阳高中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运动会，绝大多数的师生都聚集在操场，赵莽因为不感兴趣所以留在教室看书。
这一决定，让他避开了人群，得以在第一波灾难中幸存。
“还有半个小时。”
赵莽的声音在紧张中流露出跃跃欲试的期盼。
末世，是弱者的地狱，也是强者的天堂。
前世，他是前者。
重生一次，纵然没有所谓的系统，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他也自信能够成为驾驭规则的后者。
“什么半个小时？”
有人小声嘀咕，心头疑惑。
赵莽没有回应，他坐在课桌上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甚至当着众人的面闭目养神起来。
“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看着倒在地上彻底失去生机的好友，张涛心情悲愤，冲着赵莽怒吼道。
他想上前质问，想为好友报仇，却被身后的同学拉住。
“危险，别去！”
尽管赵莽看起来柔弱无比，但刚杀完人的他身上自带一股煞气，胆气不足者甚至不敢与之对视。
学习委员王楠鼓起勇气，看向同桌，想要与他合作共同制服赵莽。
可后者快速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恐惧。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个杀人犯！
疯了吗？
再说都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就好，他的体格还算健硕，但终究只是区区一个高中生，逞什么英雄？
“真是废物！”
王楠心头暗骂，犹豫再三后，决定自己出击。
倒不是正义感爆棚，事实上王楠的家庭情况不是很好，即便能考上大学，也得为一年五千块的巨额学费而焦愁。
如果他能在警察到来之前控制住赵莽这个杀人犯，那么大概率可以获得一笔奖金。
他很需要钱来为家庭分忧，所以不惜冒险。
况且，赵莽虽然刚刚杀了个人，但他并不强壮，手上也没武器，一对一，王楠并不畏惧。
想到此处，王楠抓起椅子，蹑手蹑脚地朝赵莽身后靠近。
当二人的距离不足一米时。
王楠高举椅子，在旁人紧张的注视下，他紧咬牙关，用力砸向赵莽的脖颈处。
“死啊！”
他大叫一声，表情有些亢奋，好似预见了自己见义勇为的事迹登上头版头条的新闻。
然而，就在椅面即将落在赵莽的头顶时，他的身躯却凭空朝左侧挪移了十厘米，左手看似随意地一挥。
王楠的喜悦顿时僵硬在脸上，他松开椅子，不敢置信地捂住脖子，低下头，他看到一支笔穿过了喉咙，鲜血滚滚流出。
“咕噜噜。”
他张嘴，只能发出不明含义的声响。
带着满腔的不甘，身体重重倒地，世界昏暗的最后一刻，他的眼前只有一张居高临下的漠然面孔。
赵莽低下头，淡然地用校服擦拭着手上的鲜血，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过分毫变化。
就仿佛，他刚刚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微不可查的蚂蚁。
末世沉浮二十年，再柔软的心肠也会变得坚硬。
“啊！”
再度目睹死人，教室里的学生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一名学生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赵莽看了他一眼，没做阻拦。
没多久聪明绝顶的班主任老胡端着茶杯漫不经心的走来，脸上的表情满是狐疑。
他始终不相信那个老实巴交的赵莽会杀人，敢杀人。
再说了，据他了解，赵莽跟萧羽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在推开人群，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前，老胡仍然认为这件事是学生们自导自演的恶作剧。
“呕！”
待看清尸体的模样后，老胡的第一反应是弯腰呕吐。
第二个动作是逃跑。
接着他丢下所有的学生，一个人跑了出去。
“杀人了杀人了！”
老胡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教室，没多远，迎面撞上刚好赶来的警察。
为首的是个中年胖警察，他满脸谨慎和不安。
不知为何，自今早开始，他便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果不其然，原本正在操场保障安全的他突然接到命令，学校里发生了命案。
小县城里的杀人案本就足够炸裂，更何况杀人者与受害者均是未成年的学生。
“人在哪？”
胖警察压住内心的杂念，拉住老胡的胳膊，喝问道。
“那......那边！”
老胡涕泪横流地指明方向。
“带路。”
胖警察紧盯着老胡，后者虽不情愿，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带着几人朝教室走去。
路上，胖警察问道：“现场什么情况？教室里还有多少学生，行凶者用的什么武器？”
老胡低着头悻悻道：“我不知道啊。”
胖警察眉头微皱，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
老胡这模样，真不像是为人师表的。
来到教室门口，胖警察一眼便看到那个坐在课桌上的瘦削身影。
“是他？”
他低声朝老胡询问。
“就是他！”
老胡朝后退了两步，害怕道。
确认凶手后，胖警察与身后的两名警察对了个眼神，三人同时抽出腰间的手枪。
“把手举起来！”
胖警察一马当先，隔着窗口，枪口对准赵莽。
尽管那少年看起来毫无威胁，但他脚边的两具尸体让任何人都不敢轻视。
“别紧张。”
赵莽抬起头，冲着警察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道：“是我报的警。”
说话间他看了眼时间，此时距离十点，还有五分钟。
“过来抓我吧。”
赵莽举起双手。
尽管赵莽束手就擒，警察们却没有放松警惕，三人鱼贯而入，一前两后将赵莽制服。
直到他的双手被拷住，看起来不具备任何威胁性，胖警察三人这才松了口气，将手枪插入腰带。
“你这个畜牲，还我楠哥的命！”
形势稳定，一名女生红着眼睛冲了过来，她被其中一名女警拦住，隔着两米的距离对着赵莽骂道：“你一定不得好死！”
赵莽看着她，努力思索却也记不得她的名字，但看她如今悲痛的模样，大抵是喜欢王楠。
情有可原，但赵莽还是不悦地皱眉。
“为什么要杀人？”
胖警察向上级报告完之后，好奇问道。
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怎么能对同窗好友痛下杀手？
用的还是这种残忍手段。
其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比如说校园霸凌后的.......反击？
赵莽低着头，肩膀突然颤抖起来，这颤抖蔓延全身，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
直到某一刻，他猛然抬起头，大笑道：
“时间到了！”
“你说什么！”
胖警察心头警铃大作，刚想伸手去摸枪，眼前突然一片猩红。
随之而来的是裆部剧痛。
他不受控制地弯腰，喉咙又被重击，手指再碰到枪袋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坏了！”
胖警察心头一颤，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这么大的雾？”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救命啊，我不想死！”
教室里的学生们原本就如惊弓之鸟，血雾降临更是加深了他们内心的恐慌，一个个像是无头苍蝇般乱窜起来。
“同学们别紧张，只是大雾而已，大家蹲下不要乱动！”
女警察的声音在血雾中响起，安抚学生们紧张的心情。
等众人平复下来，她掏出枪，循着记忆在血雾中轻轻踱步，同时轻声问道：“谭警官，孙警官，你们在哪？”
按理说，此时应该由他们两位更有经验的警察控制局面，可此时的二人却像是隐身了。
她的心头涌现不详的预感。
“谭警官？”
女警借着说话掩盖打开手枪保险的声音。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脚尖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连忙蹲下身子，用手去摸。
是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死人。
死的是谁？
女警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找到尸体的头部后，探下身子，努力辨别尸体的身份。
看不清！
血雾实在太浓，直到距离不足五厘米时，她终于能看清尸体面部的轮廓。
她张大眼睛，那轮廓越来越清晰，是她的视力增强了？
不，是血雾开始消散！
死者是那个胖警察！
他的脖子被刺穿，死法与那两名学生一模一样。
是谁在血雾中悄无声息地杀了他？
女警察正惊骇时，被拆开的手铐被人丢在了她的面前。
伴随着一阵风声，一张白皙阴柔的脸庞突然靠近她。
是那个杀人的少年！
他疯了？
竟然敢杀警察！
女警察心神俱震，不等她从惊骇中清醒，一只有着纤细手指的手掌凭空出现，握住她的手背，朝下一压一转，轻而易举地夺走她的手枪。
看着少年熟稔地把玩着手枪。
女警朝后退了一步，胸前领口上下颤动，色内厉荏地威胁道：“你不能这样做！杀了我，你彻底没有活路！”
“活路？”
赵莽深吸一口气，怀恋地将血雾吸入胸腔，感受着体内那如灼烧般的刺痛，面露畅快的笑意。
“你对我做了什么？”
此时女警觉察到身体的异样，她的体温升高，皮肤变红，纷杂的念头涌入脑海，让她难以集中注意力。
她挣扎着站起来，发现教室里剩余的学生们与她一样。
更有甚者，仿佛失去了理智般用手抓挠着皮肤，直到全身变得血淋淋也不松手。
“别抓了！”
少数没有什么症状的学生躲在墙角，双手捂着耳朵，大叫着宣泄心头的恐惧。
“到底怎么了？”
女警伸手去抓脸，瘙痒的感觉轻了些，指甲却带下来一片血肉。
尽管受过专业的抗压训练，女警也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情绪几乎崩溃，仅剩的理智让她将目光投向那个自始至终没有太多惊慌的少年。
他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
“末世。”
赵莽缓缓吐出两个字，随后安步当车地走向教室角落，提起灭火器在手中掂量了几下。
“不要！”
眼看赵莽拎着灭火器朝自己走来，女警流出眼泪，双手合十苦苦哀求。
如果她还保留着曾经的美貌，赵莽或许会留她一命。
可此时的她皮肤溶解于血肉，状若猛鬼，赵莽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赵莽用灭火器一下又一下砸在她的头上，直到头骨裂开，脑浆流淌出来才停手。
“呼！”
解决掉女警后，赵莽喘了几口气便拎着灭火器走向教室里其他那些正在转化为猩红血奴的“血人”。
如今是它们最脆弱的阶段，要不了几分钟，彻底完成转化的它们将拥有超过成年男性的力量，并且不惧痛楚，唯有击碎它们的脑子才能让它们倒下。
到那时，赵莽纵有再丰富的战斗经验面对围攻也难逃一死。
前世赵莽便是错过了最佳的窗口区，若非有人在关键时刻觉醒，他免不了命丧血奴之口。
说起来，那个觉醒者是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