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男人在璀璨的光晕下观赏着一块暗青色的石符。
石符斑驳,好似撰写尽世间的荒寂。
“岩州,这是什么?”名为南停的女人好奇地问道。
“灵地的至宝。”
“灵地不是在千年前就已经泯灭了么?”
“是啊,不过灵地人的寿命可高达数千年,这样看来真是可惜。”
“灵地毁灭后,这块石符最后被浪人‘菲卢斯’收藏。”
“听说它能够镌刻永恒的灵魂烙印,为了突破序列的极限,使徒派系的大佬们用两颗三等星球从他的手中进行交换。”
“你知道的,虽然我们【天岱】的成长性是S级,但实力却在主星麾下的精英势力中排行垫底,使徒系也只能找我们送快递了。”岩州有些无奈地说道。
射线切割光幕荡漾起连续的波纹。
“收割开始了。”南停淡淡地说道。
“叫大伙起来吧,收工后就可以回家吃烤肉了。”
岩州将石符收进虚空袋中,九川的光幕在他冷漠的眼底下渐渐湮灭。
……
北境。
天空赤红蓦地消散。
言渡将狼皮大衣的兜帽摘下,他浓密的睫羽粘着细碎的冰霜。
白蓝色的天地中,奔腾不息的长河磅礴地静止,凛冽的北风将它凝固成起伏的冰川。
男人的身后是一座青铜色的大殿,古朴的殿门镌刻着三语的文字。
炬火明亮又热烈,一簇簇火苗在晦暗的夜晚中跃动。
言渡抖落身上的碎冰。
他重重地踏了踏雪,世界的尽头埋葬着人类的罪恶。
言渡轻轻抚摸着九阶冰龙峥嵘的头鳞,他如巨灯般的瞳孔倒映着男人精壮的身躯。
无数的星舰在光幕消逝的瞬间破开薄薄的云层,言渡抬起银色的眼眸。
“小白,找个地方躲躲。”言渡轻声说道。
可九阶冰龙朝着撕裂的天穹飞去。
冰川震动。
它愤怒地咆哮,膜翼湛蓝。
……
岩州站在星舰的甲板之上,宽大的衣袖随风猎猎。
他低头。
一头张牙舞爪的庞大冰龙穿过重重的云层。
它张开狰狞的巨口,极致的冰息贯穿了半个天穹。
“难怪这里是九川光芒最盛的地方,原来是有一只春雨境的冰龙种。”
岩州伸出手,冰息在无形的屏障下尽数消散。
如果是西尼兰的精神系亚龙种百融早在言渡开口之前就逃之夭夭了。
可冰龙只是迟疑了稍许,却依旧绷紧龙躯朝着头顶的人类冲撞。
“岩哥,今晚上咱就吃烤龙肉吧。”名为陈官的男人笑了笑说道。
他从甲板上一跃而下,手中握着一把木制的长剑。
虽说是木制,但具体是什么木头就没有人知道了。
“混蛋,这家伙的肉难吃得一批。”岩州骂道。
陈官直挺挺地坠入冰龙张开的血盆大口中。
转瞬间,连哀嚎都没有,冰龙在万千绚烂的剑光中碎尸万段。
“呼!”陈官兴奋地从天而降,凛冽的风雪掠过他扭曲的脸庞。
“呼噜噜噜……宫殿……呼噜噜噜?”男人在风压下模糊不清地说道。
“碰!!”
冰原随着陈官的降临出现了一个巨坑,冰面的裂缝如蜘蛛网般朝四周蔓延。
数千块冻龙肉散落了一地。
陈官饶有兴致地将一块冰龙肉捡起,可渐渐的,他发现有一点不对劲。
眼前站着一个银眸的男人,他双手空空,身上什么气息都没有。
言渡冷冷地看着陈官手中的冰龙块。
陈官下意识地松开手。
“妈的我在害怕什么……”陈官拍了拍僵硬的脸庞说道。
但他没发现,哪怕眼前就是那座宏伟的青铜大殿,自己的注意力却全被眼前这个穿着狼皮长袍的男人夺走了。
陈官举起木剑朝着言渡随意地划了一剑。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陈官不可置信地又划了一剑,依旧无事发生。
“怎么可能……”陈官喃喃。
陈官抬头,天穹中布满着愈来愈大的黑点。
除去他之外的四名“梦魇”还有梦魇番队的两万将士从天而降。
圣洁的冰川被寸寸侵占。
言渡将厚重的冰原狼袍褪去,他如雕塑般完美的上身在凌寒中冒着白气。
男人抬头看着“大雨”。
冰原四处都是纵横的沟壑与孤寂的岛屿。
在这浩渺的北境中,众生如蜉蝣。
……
言渡朝着呆滞的男人奔袭。
他一个重拳砸在陈官绷紧的腹部上。
“呃——”
鲜血朝地面四溅,旋即深深地陷入冰石的罅隙间。
“仰仗能力太久是不是已经忘了打架最原始的样子了。”言渡在陈官的耳畔轻声说道,“随手就是毁天灭地的刀光剑光,生命就像野草一样脆弱对吧?”
言渡又是一拳砸在陈官的脸上。
沉溺在痛楚中的他本想展开虚境领域,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就像……就像一个普通人。
……
当岩州与其他三名梦魇落地时,陈官已经是一副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样子。
言渡像扔垃圾一样将他丢到青铜大殿的门前。
【把自然与生命还与世界】
殿门上的文字在细数他的罪恶。
罪恶要用罪恶来镇压。
……
“好多人。”言渡轻声说道。
他在领域“蜉蝣”中行走,他朝黑压压的军队中走去。
言渡穿过崩碎的尸体来到了岩州身前。
北境如人间炼狱。
……
“怎么可能……”岩州震惊地说道。
虚境的陈官仅仅只是在落地后的几秒钟就死去了。
怎么可能……
准照境的他竟然感应不到能量的所在。
岩州下意识地和言渡对拳,但他的体术太过无双。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却要轻飘飘的死去。
……
垂死的岩州无神地瘫坐在地上,南停在他的眼前变成了一滩肉泥。
“九川,九川不可能有像你这样的人……”岩州恍惚地说道。
“是啊。”言渡轻声说道,银眸中隐隐有些落寞。
“如今的九川不可能有像我这样的人了……”
万籁俱寂,梦魇大军变成了洋洋洒洒的血。
“不要以为你赢了。”岩州狂笑道。
无数纷飞的炮火朝着这片冰川坠落。
炮火轰鸣中,缄默的言渡想要了解他的生命。
可岩州不甘地抬起血肉模糊的头颅,手中拿着一块古朴的石符。
言渡神色大变。
“山魂符……你怎么会有灵地的宝物。”言渡嘶哑着说道,眸子通红。
岩州一怔,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狞笑着捏碎山魂符,虚无之中,灵魂沸腾。
……
苍郁的山林间,小孩在小院前烧着煮饭的柴火。
突然,竹子编成的箩筐将他禁锢,他的思想渐渐化作虚无。
孩子的皮囊渐渐剥落,脏器与白骨被人掏空。
他不剩一物的殷红身躯里被塞进无数捆干燥的草絮。
“将九川的核心杀死……”
“将九川的核心杀死……”
无数人从田野中伫立的稻草人经过,他们重复着永恒的话语。
……
“真是……”言渡遗憾地看着天穹坠落而至的炮火。
他在迷失之前将岩州的脖颈拧断。
“怎么是你们这些喽啰来……”
罪恶之殿轰然崩塌,整个北境被无尽的赤红淹没。
机械时代遗留的龙晶核弹接连不断的在域外绽放。
仅仅两颗浩荡的星舰群就被消灭,之后只剩下恐怖的空响。
宇宙在崩坏、宇宙在流血。
冰川在炮火下熔化,言渡从漫天的红光中面无表情的走出。
“将九川的核心杀死……”他重复道。
……
宇宙在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