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桃李泫然地抬起头，她手中的卿月还染着陈令尸体上的鲜血。
当她看到路芳的那一刻仿佛抓住悬崖峭壁上从罅隙抽出的坚强枝干。
叶桃李擦去眼角的泪痕，利落地翻上了飞行器的副驾驶。
“去群山，小芳。”叶桃李轻轻抓住陆芳的臂膀，“抓紧。”
“当然。”陆芳自信地一笑，“我就是为这件事而来的。”
飞行器驾驶舱的精密仪器迅速运转，淡蓝色的虚拟屏幕环绕在路芳的身旁，陆芳重新设置了路径，飞行器在轰鸣声中朝着群山飞去。
在叶桃李恳切的眼神中，飞行器的速度达到了机体能够达到的极致。
“小芳，你为什么会到云澜来？”叶桃李望着舱外的悠悠白云轻声说道。
“我们科学协会一个月前搞了一个人工智能，虽然目前还是雏形，但是储存在内网里的它已经基本诞生了自主意识。不久前我还在进行测试，在群山沦陷到消息刚刚传来之时它突然给我下了一个指令，那就是到云澜去。我本来还疑惑云澜那一年四季都是雪……没想到雪真的停了。”
“江眠在群山。”
“什么？江眠在群山？群山那有整整二十四位使徒，还有数不清的丧尸！”
“丧尸？二十四位使徒？”叶桃李的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禁锢般停了一拍。
“月族的内部已经腐朽到底了。”，路芳皱眉道，“江眠怕是……”
路芳不再说话。
叶桃李的指甲深深嵌入虎口中，鲜血从她的指甲缝中溢出，可她恍若未觉。
“不会的。”叶桃李轻声说道，“江眠是我从桂魄里带来的，他哪里会那么容易死……我就算死也要护他周全。”
“父亲认为小叔是月族的转机，他已经赌对了。我认为江眠是奇迹，我同样相信我的眼光，而且已经孤注一掷了。”
“你可能觉得很奇怪吧，我明明才认识他不久，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如果今天他在群山真的死了，那就麻烦你把我的战死的尸体带回霜月。”
路芳听到叶桃李毅然决然的话心中大骇，她抚摸着飞行器的舱门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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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琳。
“彼岸。”叶子面对着无穷无尽的野鬼毫无保留地释放了领域。
粘稠的血海瞬间淹没了张牙舞爪的野鬼，于血海中盛放的曼殊沙华如古筝琴弦般的鲜红花瓣将深陷其中的野鬼切割成一块块整齐碎片。
短短一瞬千名野鬼如割韭菜般变成漂浮在血海上的一个个浮萍。
“让将士们走！”叶子朝着叶昊天说道，“你们也走！”
他们可是亲眼看着赛琳的平民变成一个个野鬼的，这些野鬼虽然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他们本质里还是普通的百姓。
叶子不想再重蹈玉关之战的覆辙让将士们无谓的牺牲，更是在自己成就九阶之后。
斩杀如此数量的平民会成为他们永生永世的梦魇，既然如此那所有的罪孽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
“我不走。”徐梨兴奋地舔了舔猩红的唇，她手中的凛冬越发凌厉。
“呵。”叶子轻嘲，“虽然他们的实力才堪堪达到二阶的水准，但是起码有几千万个。如果你不想被他们消化，那就听我的话。”
叶子给叶昊天使了个眼色，叶昊天心领神会，结实的臂膀捞起徐梨就往后跑。
陈浔站在叶子的身旁没有说话。
“你也不听我的话？”叶子轻声说道。
“不要死。”陈浔丢下最后一句话追逐着浩浩荡荡离去的月族大军。
“我不会死的，成为九阶就是为了这一刻。”叶子朝着赛琳城内走去，他鞋尖轻点着血海表面，泛起一阵阵摄人心骨的涟漪。
无数的野鬼化为一块块碎肉沉底，彼岸领域彻底浸入城内。
“让我来接你这一棒吧，哥。”无数的野鬼在曼殊沙华的穿透下成为亡魂，但好像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陈浔回眸看向叶子挺拔的背影，蔚蓝的眸子里满是复杂之色。
这一刻黄泉朝着地狱而去。
叶子朝着那道诡异钟声的源头奔跑，但源源不断的野鬼前仆后继阻挡着他前进的步伐，哪怕这些野鬼在触碰到血海的瞬间就被湮灭，但奈何野鬼的数量太多了，总会有几个漏网之鱼在野鬼形成的如万丈高楼般的肉山中攀爬着来到彼岸的最中央。
无数的碎肢在彼岸上空坠落，血雨磅礴。
叶子的坚毅的脸庞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
在变异之前，他们是含苞待放的少男少女，他们是孜孜不倦的教师，他们是刚收到心仪院校录取通知书满怀希冀的学生，他们是刚刚陷入热恋的情侣，他们是纯真的儿童，他们是才破镜重圆的夫妻，他们是孕育着新生命的母亲。
他们的生活原本可以那么那么美好，可西国限制了他们的自由，现在还要拿走他们的生命。
芸芸众生在彼岸中陨落。
叶子屠戮着这座已经死亡的城市，短短几分钟，在他手下的尸体已经达到了过往岁月的总和。
叶子冰冷的内心逐渐颤抖，他内心世界的清明在逐渐崩塌。
叶子走过一所小学，变为野鬼的稚童们蜂拥而至，血海上漂浮着褴褛的学生制服。
叶子走过住宅区，高楼转瞬间变成了尸山血海，开膛破肚的孕妇在汪洋的血海上飘荡，还未成形的婴儿胚胎被曼珠沙华血淋淋地缠绕。
叶子走过养老院，血海之中又增添了无数的枯骨。
“我还要杀多久啊……”叶子彷徨地蹲下。
几千万野鬼包围着黄泉内的叶子，那道钟声明明如此清晰，却好像来自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