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打完了。”叶子轻声说道。
他纵身翻过栏杆从高空坠落,一身军装随风猎猎,像一颗陨落的赤色流星。
“嘶。”崔有命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还是坐星梯下去吧。”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叶子的军靴轻点着操场,地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仿佛跳水运动员入水后掀起的轻微水花。
叶子背着手和徐迁对视,明明他们的身高都差不多,但他妖冶的眸子居高临下,就像鸟瞰。
徐迁看着这位霁月军主,明明叶家和徐家同为月族三家,但他仍然需要家族的庇荫,而叶子已经成为叶家的荣耀。
徐迁感觉到有些紧张,他不自觉地吞咽口水,全然没有刚刚意气风发的样子。
面对着这位佩戴着四月肩章的霁月军主,徐迁突然很想穿件衣服,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腹部结实的八块肌肉那么丢脸,所以他不自觉地弓起腰来。
“叮。”
空气中好像传来一声浑厚的钟声,就像是敲响的丧钟。以叶子为中心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波动,强大的威压如风暴般席卷全场。整个操场仿佛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永恒的灰白。操场外等候的数万准将士的双腿由于余波都忍不住地双腿颤抖,而身处风暴眼的徐迁更是犹如扛着万斤的巨石。
他的面部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徐迁的身体因为空间的拉扯变得若隐若现,他的头颅屈辱的低下,左膝盖已经嵌入地底只有右腿仍然在顽强地弯曲着。
“这是在干什么?”江眠有些疑惑地看着半跪着的徐迁,明明他也身处风暴的中央,但江眠却浑然不知。
”难道有好戏看?”百无聊赖的江眠嘴角微微上扬。
高楼之上,灰白之中,出现了另一种色彩。
江眠的瞳孔倒映着熊熊燃烧着的金色火焰。
他倚着高楼的栏杆想看的更仔细一些,叶子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向江眠,那双恍若深渊的漆黑眸子和黄金瞳对视。
丧钟大作,绵绵不绝。
天空之上传来古老的龙吟。
钟声与吟啸相互对峙,操场上飞扬的尘土缓缓浮空,整片空间在逐渐崩塌。
徐迁的右腿终于忍受不住重重跪下,他的整个身体在地面匍匐,头颅深深地埋入地中。徐迁的眼睛只剩下绝望的眼白,他的七窍开始流血,身体剧烈地颤抖。
“忘了。”叶子懊恼地说道,整片空间的威压瞬间消失,整个操场又重新出现缤纷的色彩。
叶子将在地面上如小虾米蜷缩着不省人事的徐迁轻轻提起说道,“应该还活着吧?”
他用食指轻点着徐迁的太阳穴,像是灵魂被找回般,徐迁的眼眶中终于出现了黑色的瞳孔。
叶子再轻点,徐迁脸上的血渍朝着四周荡开,他又恢复了出厂设置。
徐迁喘着粗气,整个人惊魂未定,就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他惊恐地看着叶子俊美的脸庞,整个人不自觉地想后倒退。叶子赤色的长发就像是死神的镰刀,而自己只不过是被屠戮的蝼蚁。
“你很不错,能坚持这么久,不愧是临天军校的首席。”叶子称赞道。
听到五军第一人的称赞,徐迁的应激反应终于渐渐停息,他将地上的佩剑重新捡起,骄傲地挺起胸膛,胸膛之上纹着一头满月下呼啸的狼王。
“谢谢军主称赞。”徐迁的嘴角微微上扬。
“你很好,身为徐家子弟却仍参加擢选入伍。”叶子说道。
当然!
这是徐迁最为骄傲的地方,强如叶子在一开始都是家族安排进的霁月。
但其实其中真正的缘由只有徐迁自己知道,如果接受徐家的安排,那么徐迁一定会进入徐家势力根深蒂固的血月军,但血月没有叶桃李。
为了得到他心中那道令人魂牵梦绕的无双倩影,徐迁才没有什么身为军人的荣耀,他徐迁作为徐家第五代的嫡长子从出生就生活在金字塔的顶端,他想要的一切都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除了叶桃李。
叶子蹙着剑眉看着浮想联翩的徐迁,看来这一届的新人们质量有些堪忧,难道是世界意志为了平衡江眠准七阶的实力么?
“徐迁,你还有最后一场对决。”叶子淡淡地说道。
“还有对决?”徐迁自信地展开双臂,“军主,这片操场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别人吗?”
无垠的操场上一片静谧,只有狂风在呼啸。
“或许看看天上。”
徐迁看着操场之上的高楼,江眠正靠在栏杆上有些兴致缺缺地看着他,他眼底的光彩早就已经散去,略长的刘海随着微风微微荡漾。
因为相隔着好几米,徐迁不确定江眠有多高,但那张清秀的脸庞和瘦削的身子使江眠看起来像一个柔弱的女孩。
“他是那个10800?”
因为不知道江眠的身份,所以军中通常用10800代替江眠。
“是的,你接来就要跟他对战。”叶子轻声说道。
徐迁兴奋地要笑出声来,这么个弱鸡能打出这个数值一定是感应面板坏了,他的小身板怕是一捏就要碎了吧。
“江眠。”叶子不大的音量却清晰地传递到了高楼之上江眠的耳中。
江眠疑惑地看向场中那个邪异的长发男人。
“我是霁月军主,现在是五军擢选的最后一场,和你对战的就是这个人。”叶子淡淡地说道,“他觉得你很菜,所以你要应战吗。”
操场之外人头攒动,数万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江眠的答复。
叶桃李在云端之上看着虚拟屏幕中江眠放大的脸庞,冷若冰霜的脸上只有眼眸深处带着浅浅的笑意。
“当然。”江眠微笑道。
虽然好不容易才攒的一次出战机会又要没了。
意识沉溺。
江眠瘦削的身体转瞬间被红色的甲胄完全覆盖,他逐渐变得魁梧,头盔中那张冷峻的脸带着嗜血的笑意。
李广的灵魂与江眠融合,将军平静地看着呆滞的徐迁。
他从高楼上坠落,尘土震荡,操场地面被李广砸出一个大坑。
“哎呀,扣了半滴血。”江眠无奈地在屏幕前捧着脸说道。
由于这句话江眠不是在打字框里打出来的,所以李广只是无声的沉默着。
将军低头俯视着徐迁,沟壑纵横的脸庞满是狠戾,那是尸山血海和数万人痛苦哀嚎的鬼魂。
徐迁突然又想找一件衣服穿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