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把伞放在图书馆专门用来放伞的一个分区,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有点像归乡的旅客。
说起来江眠进图书馆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只不过今日下雨,恰巧妹妹又忘记了带伞,这才给了江眠来图书馆的机会。
榕城图书馆很大,数十张桌子整齐排列,坐满了人。江眠对于图书馆的环境还是有些陌生的,但他一眼就看到了江摇光。
或者说很难不看到江摇光。自打江眠有记忆开始,无论是现实里还是电视上,自己的妹妹无疑是他见过最漂亮的那一个。
江眠轻轻拍拍江摇光的肩,刹那间江眠感到背后有无数不怀好意的眼光注视着自己。
“摇光,回家啦?”江眠小声说道。
沉浸在复习资料中的江摇光条件反射地一颤,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但看到江眠之后她莞尔一笑,皱皱鼻子轻嗔道:“吓我一跳。”
“等等我,哥。我收拾一下。”江摇光蹑手蹑脚地把一沓试卷和复习资料收进带来的帆布袋里,然后和江眠并肩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江眠感受着四周炽热的视线有些无语。每次和江摇光一起出门都要经受一次这种精神上的考验。
他们原本都是神眷的孩子,但自己好像被单独抛弃了。
江眠看着妹妹有些羡慕,但更多的骄傲。
江眠和收拾好的江摇光并肩走出图书馆,江眠拿伞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因为有些不明白他和江摇光之间关系的人今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好大的雨啊哥,幸好叫你来接我。”江摇光摇头对江眠说道,“还好我今天穿的是黑色的鞋子。”
她炫耀似的朝江眠展示她黑色的小皮鞋。
“看到啦。”
“没想到雨这么大,只带了一把伞。”江眠撑开了手中的伞说道。
江摇光狡黠地一笑,乘势拉着江眠的手就往浩浩荡荡的雨幕里冲。
“诶,小心点!”江眠没好气地说道,“雨很大的!”
江摇光在伞下朝着江眠转了一个圈,像一只翩跹的蝴蝶。
“今年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雨!”
雨水沾湿了她的格子衬衫,江眠赶紧拿雨伞往她那递递。江摇光直勾勾地看着江眠,澄澈的眸子里氤氲着水雾,不要钱似的咧着嘴傻笑。
“好幸福。”女孩突然说。
江眠一愣。
“哥?”江摇光对江眠呆滞的脸摆了摆手。
“诶。”江眠轻轻捏了捏江摇光白皙的脸,“干嘛突然这么煽情。”
“今天复习的怎么样?”江眠随口问道。
“挺好的。”江摇光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哥,我以后就在榕城念大学好不好。”
“摇光,你值得更好的。”江眠轻声说。
“可我想如果我在榕城念大学我就能陪着你了。”江摇光碰碰江眠纤细的手指,他的指腹上有一层厚厚的茧。
“不用考虑我,摇光。”
”可怎么能不考虑你嘛……”。
两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江摇光攥着帆布袋的手用力了些,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江眠的侧脸还是止住了。
从市图书馆到车站途经一个小广场,也可以说是一个小公园。平日里大爷们会在这里下下棋,或者用用健身器材。但今天由于下雨的原因显得空荡荡的,只剩下皎洁地月光倾洒在潮湿的地面漾出一阵阵波动的光圈。
广场明明很小,但在瓢泼大雨中好像一眼望不到头。
走了许久,江眠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两侧的风景好像和来时不一样。
“摇光,是这么走没错吧?”他摆头对身旁的妹妹问道,可就一晃神,江眠发现明明刚刚余光还能看到的妹妹不见了,伞下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他人。
“摇光?”江眠惊道,“摇光!”
他慌张地四处张望,拿着伞柄的右掌心沁出些许冷汗。
又一晃神,他发现自己竟然虚握着右拳,手中空无一物,雨伞不翼而飞。
下一刻。
广场两侧的路灯消失了,往日里大爷用来下棋的石桌石椅消失了,健身设备也消失了。
仿佛溺水般,江眠感觉自己沉浸在一片混沌之中,身上如同有千斤巨石带着他缓缓沉底。
再然后,江眠发现自己依旧站立着,整个空间里只剩下月亮,按理说月亮不该这么亮的,因为江眠清晰地看到十几米外有一个男人手中拿着一把幽蓝地匕首狠狠捅进了另一个男人的胸膛!
血花四溅。
幽蓝光芒在被刺男人的体内如花般绽放,男人剧烈抽搐着,身体内仿佛又什么东西被汲取走,不一会儿就彻底没了动静。
江眠被吓得倒退了两步,他面对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哦?怎么会有普通人来到这里。”男人有些诧异地看向江眠,旋即狞笑着随手把尸体抛到一旁,那具尸体仍然翻涌着鲜血,流淌着触目惊心的滚烫血泊。
“没想到是从尘世里第一次来到域的觉醒者,真是走运。”男人随即又否定,“哦不对,应该是个不走运的觉醒者,因为碰到了我,然后马上我会杀了你。”
男人随手比了个刀花,刀如秋霜。
面对着眼前梦幻的刀影,江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用力地咬唇,鲜血从嘴角留下。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回到了现实。
面对男人的步步逼近,江眠竟然还不怕死的迎了上去,脚步兴奋地竟然还有些蹒跚。
男人没见过这么疯的人,他有些自我怀疑。
这小子怎么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开心。
“我刚刚是有说要杀了你吧?”男人疑惑地说道,明明是他手上握着匕首,结果反而像是猎物。
“有啊。”江眠直勾勾地看着男人,像是发现了举世无双的宝藏。
男人看着江眠有些毛骨悚然,他随手一划,幽蓝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江眠的右手臂在刹那间与身体分离。
剧烈的疼痛使江眠失魂落魄,他的面容因痛苦扭曲在了一起,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最后跪倒在地,鲜血从江眠的左臂断裂处如决堤般涌出。
“啊!”江眠不受控制地哀嚎。
男人再次随手将江眠的另一只手臂也卸下。
原来面对死亡是这种感觉……
江眠看着男人上下翻动的嘴唇,还有他嗜血的笑容。
正常人在面对这样的剧痛早已昏死过去,但江眠的大脑依旧保持着极致的兴奋,清醒的同时也代表着江眠承受着所有的痛苦。
男人饶有兴趣地想要观赏江眠濒死前绝望的神情,但他很快不解地皱了皱眉。
因为他发现江眠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