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等。”
裴霈重新恢复端庄姿态:“但是希望结果不要让我失望,只要我大伯父未能平安无事归来亦或者抵达边关,那太子那处,次日就会得知六殿下所做的一些事,包括算计盛献容,也包括六殿下与你算计王妗之事。”
“甚至还包括六殿下试图与裴家结盟,想来我裴家若是投诚,太子也绝对不会拒绝。”
这全然是赤裸裸的威胁,但王婉却无法拒绝:虎死不倒架,裴家只要尚未被切实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一日,裴家的门生故旧就一日是裴家助力。
“……我晓得了,到时候会先送几箱御寒衣物与药品过去,你且放心就是。”
王婉挤出笑容。
裴霈确切拿到了这份好处,终于放过王婉,起身起身离开。
……
盛献容面色阴沉地坐在余氏床边,他握着余氏的手,视线落在余氏脖颈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上:千防万防,没想到那样柔弱的女郎却也有这等本事。
他颇为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此事一计不成,日后要找机会只怕更难,况且作为傀儡的那对夫妻已经被折进去,想要再弄出个口子来针对裴家,必然不容易。
“献容,这是怎么了?”
余氏微微发凉的手指触碰上盛献容紧皱眉心,见得余氏苏醒,盛献容也松开眉头,笑道:“只是在想些差事,不碍事的,您如今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大夫就在外头候着,我让他进来再给您把脉。”
“不用了,扶我起来坐着。”余氏轻咳几声。
伺候在床边的丫鬟正要上前伏侍,却被盛献容挥手制止,他亲自拿来软枕,帮余氏垫好。
“那个姑娘既然不喜欢你……也莫要强求了。”余氏开口劝说到。
盛献容眸光发暗,并未接话,只是岔开话题。
这些年他在外头看中的女子,几乎无有不成的,自然不舍得轻易放过裴霈。
况且裴家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即将化作枯骨的一团腐肉。
他不愿提,余氏也不好勉强。
两人略说了说话,等到余氏精力不济昏睡过去,盛献容才抽回原本握着余氏手掌的手,起身离开。
“太子请您回去,说是有事情商议。”
盛献容不敢耽搁,当即便乘车入宫,等见得太子,他才了解到裴家父子的处置。
“孤的意思是,斩草要除根,你便私下跟着,到时候找个机会……”
太子眯起眼睛低笑:“他家的女子,纳入东宫做个良媛,也很是不错。”
盛献容瞳孔一缩,只是跪在地上低着脑袋,才没让太子看出异样:他素知太子曾经对那裴家女郎下手,只是未曾得逞,但未曾想过,事情过去这么久,且如今太子已有太子妃,却还是对那女郎念念不忘。
……跟太子抢人。
盛献容自认没有这个本事,但是他却有别的想法。
他按下心里念想,毕恭毕敬应话,太子又从千牛卫中拨出些人手归他统管:“记得杀了人,要丢给犬戎,到时候才能说裴家罪无可赦。”
盛献容称是。
……
裴霈临近晚食时才抵达武王府,裴大夫人让漱玉来叫她,两人见面时,裴大夫人正在翻看那份王进宝的账本,屋子里充斥着淡淡的胰子香味,裴霈请过安,坐在裴大夫人下手。
“你今日去做什么了?”
裴大夫人未曾抬头,发丝垂落,少见的透出些温婉,裴霈将事情尽数说了,又道:“六皇子有夺嫡野心,只是手段阴狠未必可靠,如今太子与天子虎视眈眈……恐怕还是要借力,况且如今他既然上了船,自然就不能轻易下去,等此间事了,日后若是还有什么,也可以此来要挟。”
“你想得很好,不过今日叫你来,是有别的要紧事。”裴大夫人合上账本,含笑看着裴霈,“如今你二伯母身子不好,理应回江阴休养,况且如今京都并不太平,你大哥哥也被夺职外派,你不如跟着一道回江阴去?”
裴霈一口回绝:“大伯母的心意我晓得,只是如今我还无意离开京都,况且青鹄未归,做主子的,总要等等她才是。”
“说起青鹄,她已经有消息,再过最多半月,她就会抵达京都,听闻还另外带了个男子回来。”裴大夫人目光含笑落在裴霈所在之处,却仿佛不是在看裴霈,“也不知是不是寻得如意郎君,到时你带着她一起走?”
裴霈虽还有有心拒绝,但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合适理由,只得干巴巴道:“我托她去查嫂子的事情……”
“倒也不必查了,那春枝在动、乱里被王进宝害了性命,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作妖,至于你嫂子……”裴大夫人略作停顿,“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况且没了春枝,她也不能对裴家做什么事情,姑且当做不知吧。”
裴霈知道,这是因为自家大哥哥确实对荣氏余情未了,若是当真查出来什么闹开,荣氏如何姑且不论,自己大哥哥必然是要伤心的,投鼠忌器,莫过于此。
对此,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暂且应下,便先回自己院子去用饭。
已经被接来武王府中居住的荣氏看着窗外一庭如冰月色,眸光深深。
“此番我要外任,你便留在府中陪伴母亲。”
裴江有些久违地踏入荣氏的房门,但开口一句话却让荣氏脸色惨白,她努力挤出笑容来:“夫君这是何意?如今婆母身体康健,尚不至于……”
“我问你,府中、出事那夜,为何春枝会与王进宝撞上?”裴江冷着脸打断了荣氏的话,“况且那日王进宝早就与宋氏勾搭,春枝又死在王进宝手上,可见当晚她去寻了宋氏,此事难道当真与你无关?”
听他如此,荣氏当即就红了眼圈:“夫君如此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那日伏侍我的丫鬟是母亲身边的人,到底我同春枝说了什么,夫君一问便知,从宋氏来府中起,我便谨遵母亲提点,从未与她有什么要紧往来,如何又能打发春枝去寻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