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琼的脸迅速歪向一边，迅速红肿起来：“母亲！”
“你还不跪下！这些年我在你二婶婶手里吃了多少苦头，你如今翅膀硬了倒学着吃里扒外？私下跟琇姐儿跑去外头，还瞒着我同你祖母，你这是在挖为娘的心肝啊！”
霍大太太“气得”两眼泛红，转过身对着霍老太太磕头：“娘，今日媳妇也不怕您笑话。”
“素日我就恨毒了老二媳妇，只是一直找不着好机会，又惦记着琼姐儿璇姐儿年纪小，有些事不好说，才让她如今犯糊涂，您好歹看在她要出嫁的份上，疼一疼她，容媳妇再教教她。”
她偶然抬头，目光扫过立在霍老太太身后的裴霈，怨毒至极，
裴霈安然自若：“如此看来大舅母管着内宅也力不从心，否则怎么会不知道琼姐姐的事？若是要查是谁害了琇姐姐，更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不如还是让我自己去查。”
原本还在嘤嘤哭泣的霍琼猛然抬头，骤然间明了，而藏在霍老太太身后的裴霈却只是抿着嘴冲她温和一笑。
“姑娘也太不小心，脸上肿成这样了怎么办？之前的伤处还没好透。”
银翘用热鸡蛋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布仔细帮裴霈处理着脸上伤口，裴霈微微侧脸避开。
“这点事让碧湖或者绛云来做就好，银翘，你去大厨房问问今晚的菜。”
银翘垂了垂眼睛，放下鸡蛋便往外走，不多时，碧湖束手束脚钻进屋，接过那只鸡蛋，开始轻柔滚动。
“银翘姐姐的本事当真不错，她同你们说了什么，让你们吓成这样？”
裴霈合上书，饶有兴致盯着碧湖，碧湖一愣，强颜欢笑道：“您想多了，银翘姐姐跟着您来京都伺候，向来做事体贴听话，里里外外谁不真心佩服？”
“起先是我们眼皮子浅，没见识。”她勉强一笑，愈发小心，“如今还得多亏银翘姐姐点拨。”
裴霈的目光便越发冷了：若是碧湖能说出口，证明银翘的手段不算什么，可既然碧湖说不出口，那银翘要么是捏住她的身家性命，要么是拿出让碧湖不得不恐惧的靠山。
后者几乎没可能，银翘只同娘亲亲近，可娘亲早驾鹤西去，至于前者，银翘从哪里得来的手段？
裴霈不大耐烦地侧开脸，挥挥手示意碧湖下去，碧湖如蒙大赦，迅速收拾东西离开。
等到脸颊彻底好透，霍琇也脱离危险，渐渐清醒过来，这日裴霈让绛云从库房里收拾出几份药材，领着人去探望。
才进屋子，一股浓郁药味就掺杂着淡淡血腥气往人脸上扑，裴霈伸手用帕子按了按鼻尖，顶着味道往屋子里钻。
霍琇半靠在床头迎枕，脸色苍白，我见犹怜，见得裴霈进来，扯出些许笑意：“你消息倒是灵通，来得也快，就属你挂念我，头一个来看我。”
她视线掠过裴霈脸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祖母性急，让你吃了苦头，你千万别因此跟祖母置气才好。”
“姐姐说笑了，外祖母也是担心姐姐，更是怕我走错了路，这才狠心责罚，说起来，姐姐倒是有一件事误会了。”裴霈含笑坐在她身边，伸手握住霍琇瘦削手掌，“并非是我来得早，实在是琼姐姐抽不开身。”
“她那日瞒着外祖母私下去青雀坊的事，恰巧被我看见，我回了外祖母，此时此刻，琼姐姐恐怕还在禁足呢。”
霍琇脸上不见任何慌乱，反而有些许笑容：“这丫头向来不让人省心，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说起来，是谁同祖母说的这件事？”
看来是霍琇有意陷害霍琼，那么那日，或许她的行踪也在自己这位姐姐的意料之中？
裴霈笑容不改，大大方方承认：“是我当了这个耳报神，说来也是我有错，本想着两位姐姐相约，定然是姐妹情深，正打算说给老祖宗让她乐呵乐呵，谁知道反出这样大的麻烦。”
她不住用帕子拭嘞，霍琇作势安慰几句，裴霈便顺着杆子往上爬：“还有一件事要请叫姐姐，那日怎么会出那样的事情？”
霍琇略微攥紧裴霈的手：“说来你可能不信，但你必定要信我，那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飞檐走壁，打伤我许多丫鬟，又生生伤了我，可怜我那些丫鬟，本事忠心护主，却生受这许多苦楚。”
一时间两人对坐垂泪，竟不分伯仲，呜呜咽咽十分伤心，待到哭够，裴霈使劲把眼圈揉湿揉红：“既然如此，不知道姐姐能否去外祖母那里听我澄清？”
霍琇大义凛然：“有何不可，我现在虽说不能下床，但也不能让祖母冤枉你去，到底你是我们家的娇客。”
此话一出，那日在霍二太太授意下监管裴霈的丫鬟恰巧端着药碗进来，大惊失色：“姑娘，这可使不得，您的身子还虚弱，何况那日情况您也知道，那贼人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越墙而来，要是没个内应，怎有这样的本事？”
她一面说，眼珠子一面往裴霈身上看，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裴霈便笑：“既然姐姐不方便，那我只好另寻出路，不过这位姐姐的胳膊又是怎么回事？”
她目光落在丫鬟胳膊那一节明显胀大的部位。
霍琇伸手接过药碗，正端药要喝，手掌却猛得一颤，整碗热药泼洒在那丫鬟胳膊上，热气腾腾：“你看，我如今可算个废人，连药都端不好，这些日子都是母亲身边的熏薷照料，不然还不知要怎样呢。”
她圆得好，裴霈也不好多问，致死路过那熏薷身边时，不自觉又用帕子掩着口鼻：她闻到对她而言过分浓郁的血腥味。
紧接着裴霈又去霍老太太关押那群丫鬟的地方看了看，只可惜她到底来得太迟，不知道是霍家哪位主子打算灭口。
她过去时那些丫鬟要么昏迷，要么就已经被屈打成招，几乎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要命的是这阵子气候湿、热，一些丫鬟的伤口开始生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