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掌事的大太太今年刚过三十,体态丰腴,面若满月,却生得很是妩媚,身后跟着一对姊妹花,母女三个给霍老夫人请安落座。
面对自己婆母,自知有错在先的霍大太太很是恭谨,低眉顺眼,连椅子都只敢坐一半:“娘,咱们今年不办那梅宴,淮南王府却送来四张帖子,可霈姐儿有孝在身,恐怕是去不了,恰巧媳妇娘家外甥女要来,您看……”
她期期艾艾,霍老夫人冷冷一笑道:“有孝又怎么,京都里多的是小姑娘带孝赴宴,吃穿注意些就是,你才磨的霈姐儿病倒,就好意思拿她的好处贴补娘家?”
躺在暖阁里的裴霈缓过神,悄悄赤着脚立在屏风后偷听。
许是知道零星真相,她如今看一些事想法自然不同。
上辈子她去淮南王府赴宴出尽风头,洋洋洒洒美名加身,为自己日后的婚事加足筹码。
当时觉得劝自己赴宴又鼓励自己好生博取美名的外祖母是为自己好,一介孤女理应出挑才不至于被人看轻。
可现在想来却觉荒谬。
哪有刚死了父母就迫不及待华服美冠出尽风头的女儿?
皮囊表象固然惹人心喜,可真正家风正派的夫人们是看不上这种德行有亏的做派的。
上辈子那般劝说,无非是怕她真嫁给霍家无法掌控的世家子弟罢了。
裴霈听着外头霍老夫人训斥儿媳的动静,手指本能抠紧屏风雕花处:宴会还是要去的。
淮南王府日后出了一对龙凤,更是因为同辅太子的缘故与霍家关系匪浅。
只不过淮南王府的郡主是太子妃嫔,正经主子,而霍家只是太子的一条狗。
想要扳倒霍家,就得先斩断霍家臂膀,若是能将淮南王府变作自己的助力来对付霍家,那最好不过。
裴霈的手捂住半边脸,唇角拉起自嘲弧度:这容貌与其给霍家当做筹码出卖,倒不如作我自己手中刀。
……
霍大太太劈头盖脸吃了顿斥责,回自己院子时活像斗败公鸡,臊眉耷眼,长吁短叹。
霍三姑娘见状,好言软语宽慰:“娘,表妹年纪小,带去也不碍事,祖母铁了心要她去,您何苦跟她老人家对着来?”
“你那霈表妹生得比你芸姑姑幼时还貌美,淮南王府里几位郎君都到了婚嫁年纪,今年宴请又如此积极,璇姐儿,你若不上点心,恐怕要被抢了风头!”
霍大太太忧心忡忡,说得霍璇面红耳赤,一派小女儿娇态,她生得像她爹霍林,温柔文雅,此刻略微含羞,别有风情,不愁没小郎君惦记。
霍大太太很是满意,转头又看向自己的小女儿:“琼姐儿你也是,你跟你姐姐就相差一岁,平日里虽不常赴宴,名声不显,但一举出名得了好姻缘,也并非不可能。”
“你更要仔细,别被抢了风头。”
霍琼活泼天真,眉目里已然有些许霍大太太妩媚韵致,她俏然一笑:“娘,您这么担心,不如那日让霈表妹打扮素净点,再悄悄的吓唬她一阵,她初来乍到的,身子骨又弱,指定不敢不听话,若是吓病吓傻,那再好不过的。”
言语里天真无邪,话里话外却不太把裴霈当人看。
“法子是好法子,只不过咱们得从长计议。”
与此同时。
霍老太太走进暖阁,裴霈一副脆弱破碎的可怜样蜷缩在被褥里:“外祖母。”
声音又软又低,小奶猫似的好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