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那季小姐我们能否现在就出发呢，那工程搁置一天就损失一天的钱，我们老板都睡不着觉。”
季澄璃心想：我要是去了可能就更睡不着觉了。
但还是善解人意的说：“那走吧。”
她也不想为难一个打工人。
二人连夜就到了湘楚地界，大老远的就看到了一个啤酒肚微胖的中年男人在外面等着。
车子停稳，男人赶紧来给季澄璃打开了车门。
“季小姐您可是来了，我最近真是夜不能寐啊。”
“钱老板您不要着急，这不是着急的事。”季澄璃看了他一眼，安慰道。
“是是是，我知道这种事是不能急的，要看天时地利人和，那您能不能先看一眼，然后我在安排您去附近的酒店休息。”钱老板眼里带着乞求的神色。
“那就先去看一眼，不用安排我去酒店了，今天晚上就可以。”
钱老板带着季澄璃气喘吁吁的爬到了一个小山头上，指着这一片道：“季小姐您看，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的，离市里也不远，我们本想在这里建一个休闲娱乐一体的度假村，其他地方还好，但是就是咱们脚下这山头，这块只要动工就出意外，不是人受伤，就是机器坏，再不就是下暴雨。”
“情况我也知道了，麻烦钱老板帮我找六个属虎、六个属龙的人，年龄不能超过40岁，让他们今晚十一点来这里，再准备十二根白色的蜡烛，同时准备一串五帝钱。”
“好的 ，没问题。”
钱老板听的很认真，连连点头，“没问题，季小姐，那您给您安排一个地方您临时休息一下吧。”
钱老板拉着一个年纪很轻，牙齿很白，脸黑的像炭的年轻人过来，“季小姐，这是李力，平时我们都叫他小李，工地的人都是大老粗，就他大学毕业没多久，您有什么需要和他说就行。”
李力顶着红里透黑的脸和季澄璃打招呼，“季小姐好，我是李力。”
季澄璃一看，这不是那个千里迢迢去找她的人嘛，微笑着回应，“你好，我叫季澄璃。”
钱老板拍拍他的脑袋，“这孩子不怎么会说话，但心眼实，您不要介意。”
“你照顾好季小姐，我去准备东西。”又小声的和李力嘱咐着。
“嗯，好，您去忙吧。”
季澄璃一看李力他就低头，季澄璃好笑的问：“你们老板不是说了让你照顾我吗，你这样可不行啊。”
“是…是让我照顾您，您有什么需要吗？”李力抬起头，眼睛也不躲了，眼神坚定的像入党，直直的看着季澄璃。
“我看那边的水好清澈，你陪我过去看看。”
“好，季小姐您慢一点，这草里可能有蛇。”李力好心的提醒。
“没事，要是遇到了，就把它捉住做个宠物。”
“啊。”李力瞪大了双眼，他的脸黑，显得眼白更白，相应的看着他好像更呆了。
“哈哈哈哈哈。”季澄璃没忍住笑出了声。
李力摸摸后脑勺，也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绞尽脑汁的找了一个话题，“其实，是我和老板说，请您来的，我看了那个关于阴桃花的直播，您自己打广告说可以看风水的，最开始其实老板不信的，他觉得您太年轻了，后来找了几个老道士，老和尚都不管用，才去请的您。”
“哈哈，你果然实在。”
二人找了河边的两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季澄璃看着潺潺的河水问他：“你一毕业就扎进山里，不想家吗？”
“不想家，在山里的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二十几年最快乐，最轻松的时间了。”
李力把一块石头扔进了水里，河水溅起一个不大的水花，就被流水湮灭了。
他打开了话匣子，“我出生在西北一个小山村，我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为了生我，我妈应该是还流掉了几个孩子，她四十岁才有了我，从小家里好吃的，都是我的，也只有我过年才有新衣服，那时候小，没有注意大姐和二姐的心情，所以他们从小和我也不亲，大姐才十八就被家里安排嫁给邻村的一个人了，我拿着这个钱上了学，二姐打工的时候遇到一个人嫁到外地了，爸妈说她没良心，非要二十万的彩礼才肯同意她嫁人，最后我把户口本连夜偷出来，给二姐了，幸好她过的还不错，和姐夫经营着一个小吃店，日子平淡又幸福。”
说到这里李力看着映在水里的夕阳，眼里尽是落寞。
季澄璃此刻就是一个最好的倾听者，“然后呢？”
李力的嘴角扯出一个笑，“然后大姐和二姐没事从不回家，我也不负众望的考上了大学，学的土木工程，记得那个时候父母都乐开了花，我拿着在工地挣得钱，交了学费，我上大学不久后，他们就总是给我打电话，找我要钱，她们说谁谁家的孩子有多听话，多能干，大学没要家里一分钱，兼职，奖学金还能给家里不少的钱，还有谁谁谁，大学一毕业就找了一个好工作，买了房，说了媳妇，还把爸妈都接了过去享福。”
说到这里李力忍不住哭了出来，季澄璃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李力抹抹眼泪继续道：“可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拼死拼活的考上大学就已经用尽全力了，我不能次次都拿到奖学金，我的课程也不少，我没有多少的时间去打工，打工的钱也只是勉强够我的生活费，记得有一次，我的舍友因为优惠，多点了一杯奶茶，就给了我，我开心的和爸妈分享，结果她们说我在天堂享福，他们在地狱受苦，说我不孝顺，不会省钱，从此以后我不敢多花一分钱，兼职之后走六七里的路回校，也不敢坐车，总觉得花钱坐车是一种罪过。”
李力看着河水里那个狼狈的自己，赶忙用河水洗了一把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季小姐见笑了，感谢您能听我啰啰嗦嗦的说这么多，我已经知足了，现在的日子我过的就很不错，我打算攒些钱，把之前大姐的钱还给她，让她做一个保障，当年我爸妈要彩礼，让大姐夫把家里家外能借的人都借遍了，她婆婆说我们家是卖女儿，这些年大姐在婆家都抬不起头，再然后就过一天算一天吧，我好像不能买车买房，如他们的愿，把他们接到城里了。”
季澄璃把手伸进了水里，问他：“你说这水为什么是清澈的，那块的树枝为什么没有随河水顺流而下呢？”
李力如实答道：“因为这水的力量太小了，没有办法把泥沙也裹挟走，那树枝横亘在岸上了，水也没那么大的力量把它带走。”
季澄璃粲然一笑，拍拍李力的肩膀，“所以啊，你就做那带不走泥沙，冲不走树枝的溪水就好了，溪水的目标即是流向大海，没有说一定要带走什么，你不要妄自菲薄，把什么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你以后会遇到一个人，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现在你只要努力的把自己给养好就可以了。”
李力的眼睛亮的像星星，“谢谢季小姐，我明白了，有时间我也该去尝一尝炸鸡、汉堡、薯条的味道了。”
多少年后，李力在这个小县城扎了根，他搂着妻子，面对着这潺潺流水，把季澄璃说的话，再次给他妻子讲了一遍，二人抱头痛哭，最后笑着释然。
夜幕降临，十二点还没到，山头上就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干活的工人就不用说了，还有附近的很多村民，听说这里晚上要驱鬼，还是干什么，早早的就聚集在了这里。
整个山头都吵吵闹闹的，直到二十个找好的人，都拿上蜡烛站在了相应的位置上，排山倒海的厮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周围的人都安静了。
季澄璃拜托李力直播，他竭力稳住发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