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李秋远回来了,梁王立刻迎了上去。
“李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在下不过区区草民,怎敢让梁王千岁在此迎接。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李秋远下车之后,先是对梁王深鞠一躬,表现的十分恭敬。
负责赶车的车夫,见此情形也立刻跳下马车。并随李秋远一同向梁王行礼。
梁王面露微笑,上前扶起了李秋远:“小王对于先生所说的治国方针很感兴趣,今早起床之后,本想再向先生请教一番,却没想到先生竟然离开了书院,小王担心先生公务繁忙,可能无暇与我会面,于是便在此处等候,希望能见先生一面!”
闻听此言,李秋远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动容。
就算梁王此举并非真心,只是为了拉拢他成为幕僚。
可梁王在书院门前等候的这番举动,也足以让绝大多数读书人为之折腰。
梁王毕竟是千金贵体,能如此礼贤下士,对于哪个读书人而言,都是一种无上礼遇。
哪怕是李秋远这般的人精,在听完了梁王这番话后都不禁有些感动。
“千岁实在太看得起我了!”
“大晋立国近百年,顶尖文士数不胜数,他们哪一个不是胸怀大略之人?”
“在下不过是一届布衣,读过几本酸书而已,竟能让千岁如此礼遇,在下实不敢当啊!”
“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大晋自太宗皇帝开始,便一直礼贤下士,我大晋天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小王这区区藩王呢!”
“千岁厚恩,在下没齿难忘,既然千岁要和我聊上几句,那就请移步烂柯亭吧!”
此时正是学生午休的时间,李秋远也不急着为他们上课。
两人一同来到烂柯亭,梁王的贴身护卫便在远处守护着梁王。
两人纷纷落座,梁王笑着问道:“先生既然已经来到青山书院任教,今天又缘何急匆匆返回临江?难不成是临江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闻听此言,李秋远歉然一笑:“的确如此,最近几年,盐运赋税不断提高,我那娘子因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
“为了替她分忧,我便经营了一家布行。”
“如今布行生意才刚刚起步,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他人算计,险些酿成大错。”
“我今天早晨便是赶回临江,亲自解决布行的事情去了!”
李秋远已经将面前的梁王视做朋友,生意上的事情,自然没有隐瞒对方的道理。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讲述之后,梁王眉头微蹙:“如今民间的赋税真的很高吗?”
“是啊,朝廷之前派来盐运副使,说是要将盐运赋税再次提高一倍,如今大晋周边虎狼环伺,朝廷提高赋税,我们也可以理解。”
“不过盐运生意的确难做,除了开采之外,运输也是一项极大的成本支出。”
“再加上陈家子弟铺奢成性,我娘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说到此处,李秋远无奈笑道:“按理来说读书人不该经商,可我也是被逼无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子为了陈家四处奔波,总要为她分担一些压力才是!”
听完了李秋远的这番讲述,梁王点头说道:“先生和夫人还真是伉俪情深,不过我万没想到先生竟能凭借一个赘婿身份,在陈家拥有如此地位。”
“我在京城也曾见过不少豪门赘婿,他们平常甚至连抛头露面的资格都没有,完全就是那些豪门贵胄豢养的金丝雀!”
“这点倒是没错,陈家家风并不严苛,我家娘子也的确给了我足够的尊重,若非如此,这陈氏布行也无法顺利开业!”
梁王对于布行的事情并不上心,可是对赋税一事,梁王却是十分敏感。
“朝廷最近并没有向边疆用兵的想法,况且现在国库充盈,国家又没有太大的消耗支出,按理来说这个盐运赋税不该提高才对!”
梁王口中碎碎念着,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李秋远笑着为梁王解释道:“千岁,盐运赋税提升一事,未必和朝廷有什么关系,这也可能是朝中的某些官员从中作梗,所以陛下才会做出如此决断!”
“可如先生所言,那这些官员这么做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求财了!”
“难道陈家还曾向这些官员行贿?”
“并没有!”
“陈家现在的当家还是陈老太爷,也就是我家娘子的祖父。”
“陈老太爷性格十分强硬,从来不肯向涉及此事的官员行贿。”
“前两日青山诗会,老太爷拿出十万两银子捐赠青山书院,准备重修青山书院。”
“可即便如此,老太爷却从未向那些贪官污吏行贿半两银子,如此可见老太爷心中有多豁达!”
闻听此言,梁王点头笑道:“怪不得最近三位院长都在研究新兴土木之事,原来是陈家捐助了银子!”
“是啊,陈家虽无学子在此就读,可是青山书院毕竟是我大晋的璀璨明珠,陈家作为地方豪绅,捐助银两也属正常!”
“嗯,陈老太爷的心意本王心领了,明天本王要亲自随你去一趟陈家,亲自拜会一下这位陈老太爷!”
“不过现在咱们书归正传,先生刚刚说此事可能涉及到利益,我想请问先生,此事与那些官员有何关系?”
“千岁有所不知,掌握了盐运,就相当于掌握了整个大晋的命脉。”
“百姓可以没有车马,没有衣帽,但是百姓三餐不能没有食盐。”
“陈家手中掌握着整个南方的盐运生意,对于那些朝廷官员来说,这就是一块不可多得的肥肉。”
“如果陈家放弃盐运生意,那些官员便会立刻将这生意交给自己的心腹去做。”
“到时他们完全可以凭借台高食盐价格,借此抵消提高的赋税,而整个南方所住的百姓足有千万之巨,这千万百姓都要吃盐,就算每家每户只多花一钱银子,聚少成多,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而一旦提高的盐价,最终受苦的还是那些百姓。”
“盐价不比粮价,地方很难做出切实的调控,他们正是要钻这个空子,所以才试图提高盐运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