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早醒来,到大厅一看,三爷和五秀才已经吃过了早饭,两人正在喝茶,话题自然少不了“必杀令”。
这爷俩研究必杀令入迷,俨然已经是必杀令方面的专家,聊的话题除了已经发生的事情,还加了不少猜测,说得有鼻子有眼,越来越邪乎。
现在来一盅和黎百二也算有了些确切的消息,我们来这里已经多日,在家里的夫人和伙计们估计已经等消息等疯了,需要五秀才回去一趟,传递一下这里的消息。另外,这几天绿林帮在广州城里有什么动向,也需要五秀才去收集一下信息带回来,给祁白浪等人做个参考。
于是我便找了老人,问他能否和外界取得联系,帮着备两匹快马,出一趟远门。老人说他马上安排,就走进了地下通道。
不一会儿,老人回来,说已经准备好了,我已让五秀才准备好了行囊,即刻出发。三爷说他要去趟鄱阳帮看看情况,便和五秀才一起出去了。
留下我自己在岛上,除了晒太阳,就是帮助老人打理下花草,学一些养生的知识。
到了晚上,老人陪我一起看星星,他对这样的生活已经习以为常,学会了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他给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起了名字,安插上一个自己编撰的故事,一一讲给我听。
其中一颗星星,在星空中稍显黯淡,老人给它取的名字,叫做“万变星”。然后给我讲解:“这颗星星很有趣,有时候明亮,有时候灰暗,我觉得它很会掩饰自己。大家都明亮的时候,它就暗下来,一点儿都不起眼,大家都暗下来的时候,它却时不时地亮一下,引起别人的关注,显示自己的存在感。我给它起这个名字,是觉得它既善于隐藏自己的光辉,也懂得何时该发光发亮。”
我说道:“老人家,这颗星星我也关注几天了,我倒是觉得,它的亮度一直都是恒定的,只不过其他星星都亮的时候,它会显得相对黯淡,等到其他星星都不亮的时候,它的光辉就凸显出来了。”
老人思考了一会儿,拍手道:“有道理有道理,还是吴掌柜看得透彻。我已经看它多少个日日夜夜了,想不到被它给骗了。”
我说道:“老人家,你看这颗星星,像不像鄱阳城?前些年,外面的大城市繁荣昌盛,贸易兴旺,城建规模较小的鄱阳城就显得很不起眼,现在外面战火不断,大城市个个自保不暇,鄱阳城却风平浪静,生活如常,成为外界羡慕的仙地。”
老人笑笑,说道:“我从小就居住在鄱阳城,对于外人来说,这是个小地方,人们整日与船、鱼、稻为伴,贸易也不够兴盛,很多大城市的人根本瞧不上这里。对于我来说,习惯了在这里生活,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这里稻米丰足,渔产多样,在这兵荒马乱的时节,绝对是个人间仙境。”
我想起前一晚五秀才的疑问,问道:“老人家,咱们鄱阳城人杰地灵,物产丰富,不应该是兵家必争之地吗,为什么在这乱世里可以独享平静?”
老人听后哈哈一笑,说道:“吴掌柜,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答。你知道吗,鄱阳城在四五百年前,有一个很难听的外号,叫做‘鬼见城’。当时正值大乱战时代,有多个武装势力都想霸占鄱阳城,作为他们起家的根据地,但是每来一个,在这待不了多久,队伍里就会传播一种病菌,将士们一旦被传染,无药可治,最终死去一大半,整个队伍也就垮了。这事传播出去,就没有哪个势力敢来鄱阳城了,说一去鄱阳城就见鬼,鄱阳城‘鬼见城’的外号就声名远播了。其实,这些队伍并不是传染了多么恐怖的病毒,而是鄱阳城紧邻鄱阳湖,平时水气太重,经常会有一些水里传来的病菌,我们统称为‘水毒’,这些病毒我们本地人历代已经习以为常,很难对我们形成伤害,但是外人来了后水土不服,一旦得上,如果身体抗不过去,就会滴水难进,最终像中了可怕的病毒一样,慢慢死去。鄱阳城有了‘鬼见城’这个外号做护身符,哪些队伍想攻占这里,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没有哪个将军会为了这里的物产,敢冒全军覆没的风险,所以鄱阳城就一直安然无恙。”
原来如此,想不到鄱阳城有这么一道“护身符”,那可真是无法攻克了。
我问道:“听说前些年,冲天大将军黄巢曾带队兵临城下,最终也只能绕城而去?”
老人点点头,说道:“那是鄱阳城这些年最危险的一次。你也知道,黄巢这老小子当时挥师南下,一路势不可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的队伍在不断壮大,也就需要大量的粮草补给。听说到了鄱阳城下的时候,黄巢的队伍已经多日没有饱餐,先头队伍杀红了眼,想要立即攻城。但是黄巢是盐商出身,走南闯北,所知甚广,他也听说过鄱阳城‘鬼见城’的外号,一时间犹豫不决。他们在城外呆了三天,后续部队已经全部赶到,将鄱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以当时守城部队和黄巢队伍的力量对比,只要黄巢选择攻城,估计守城部队顶不了半天,鄱阳城就会城破。大家都知道黄巢队伍的做派,进城之后肯定会大肆烧杀抢掠,将鄱阳城变得寸草不生,所以当时城内人心惶惶,寂静无声,连小孩子都不敢啼哭。但是第三天晚上,不知发生了什么,黄巢的队伍突然就撤离了,此后再也没来过鄱阳城,大家虚惊一场。这几年,估计还有不少势力对鄱阳城虎视眈眈,但是连那个杀人大魔头黄巢都不敢率队伍进城,这些人就更没这个胆量尝试了,所以鄱阳城就获得了其他地方难得的安宁。”
听老人说完这些,我坐在躺椅上,安静的笑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一座城池的安宁,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和老人畅谈了一夜,再一觉醒来,已经临近中午。老人已经醒来,泡好茶等我,熬了一夜,看起来他的精神依旧很好。这个小岛,就是养人啊!
刚喝了一口茶,地道那边传来动静,老人去开了门,见是三爷走了进来,一脸喜色,说道:“来一盅和黎百二找到了,祁白浪已经去解救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