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老人送进来早点,有瘦肉粥,有小甜饼,有小咸菜。这小咸菜里有一碟是小干鱼,晶莹剔透,五秀才问道:“老人家,这是什么鱼啊?”
老人答道:“这是我们鄱阳湖特有的银鱼,味道十分鲜美,不过我这里平时不与外面相通,没有新鲜的银鱼可吃,我便让人一下子送了几袋子银鱼过来,晒了很多银鱼干,平时当成咸菜吃。贵客,请尝尝如何?”
我和五秀才分别尝了一口,十分鲜甜,真是极品啊。两人对视一眼,想到的都是同一个主意,可以把这银鱼干引进到翠仙楼,当成翠仙楼的一个特色菜,如果让胖头鱼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佐料凉拌一下,估计味道会更好。
三爷还在酣睡,我们便没有叫他起来,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昨晚这一夜的奔波,对体力和精力的消耗相当大。昨晚在来的路上,我虽然十分牵挂来一盅和黎百二的安危,但是考虑到三爷的体力,路上我们时不时就放慢一下速度,三爷看出了我们的意图,他本就是不服输的性格,我们一慢下来,他便快马加鞭超过我们,然后催着我们赶上他,就这样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三爷的体力估计已经透支了,一直在咬牙坚持。
吃完早饭,我和五秀才实在熬不住,想到祁白浪一时半会儿也带不来新的消息,我们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我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睡醒之后更加疲惫,感觉浑身的骨头和肌肉都疼。人到中年,已经不是以前年轻的时候了,到了这个年纪,身体要省着用了。
来到大厅,看到五秀才坐在那里喝茶,气色看起来不错,他正值壮年,所以身体恢复相当快,这一点,我是十分羡慕。
三爷也醒了,从客房出来,伸了伸懒腰,说道:“老了,不中用了,跑了这么点路就累得不行。想当年,我一天一夜奔驰了两千多里地,赶去苏州驰援我的一位老友,去了之后还没来得及休息,敌人就杀上门来,我一人对付两名敌人,斗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我大获全胜,那两人一死一伤。唉,年月不饶人啊。”三爷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讲一些年轻时的经历,每次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
我们和三爷介绍了一下这个小岛的情况,三爷点点头,他虽然与祁白浪相识已久,但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看来这个隐秘的地方,祁白浪平时不会动用。这次事关重大,祁白浪才做了这个特殊的安排。
老人送上来午餐,十分丰盛,烧鸡、腊鸭、粉蒸肉之类的一应俱全,还有一条清蒸的大鲤鱼,约莫有十多斤。
老人笑道:“托三位贵客的福,主人昨天派人送来好多新鲜的食材,足够吃上个把月了。”说完,又抱过来一大坛酒,说道:“这是我自己酿的酒,三位贵客尝尝。”
甫一开封,屋里立即酒香四溢,还带着一股青草的香味。还未等我们询问,老人便开始介绍起来,说道:“这酒里加了两味香草,都是我自己在岛上种的,所以酒的味道闻起来有些与众不同,三位贵客品鉴一下。”
老人给我们倒满了酒,说道:“今天中午主人不来,我便冒昧替他待客了。三位贵客,请!”
我赶紧喝了一口,立即为之倾倒。这酒本身有些甘烈,但是加上香草之后,入口之后便没有那么刚猛,反而余香留在口中,让人回味无穷。
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喊道:“好酒!”老人听了很高兴,让我们动箸尝尝菜。
三爷早已饥肠辘辘,连吃了几大口菜,竖起大拇指道:“老兄,你这手艺可真绝了。”
老人回道:“贵客谬赞了!我哪有这么好的手艺,昨天主人特意派过来一个厨子,据说是在大酒楼掌勺的大厨,这几天专门给三位贵客做饭,我也跟着沾沾光。”
四人边吃边聊,很快就将一坛酒喝了个精光。如果不是来一盅和黎百二的事情萦绕心头,此情此景,还有好酒作伴,我真想喝个酩酊大醉,一醉解千愁。
人到中年,牵挂的事情太多。旧事未结,新事接来,有时候想清闲一会,静静地喝个小酒,都是奢侈的事情。
饭刚吃完,就听见地下通道那里传来动静。只听那边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老人向我们点点头,意思是自己人,便过去打开了门,原来是祁白浪来了。
他还未入座,便看向我,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来一盅和黎百二还没有消息。
祁白浪坐下喝了口茶,叹了口气,说道:“这几天,我们几乎把鄱阳城翻了一遍,连县衙都闯进去找了,但是没有丝毫信息。”
三爷说道:“有没有可能不在城里?”
祁白浪点点头,说道:“有这个可能。我去泰和客栈的时候,来一盅和黎百二应该已经离开一会了,那时候如果出城,没有人会阻拦,也没人会太注意。即使不是从城门出去,这鄱阳城里有不少的密道连接着外面,有些密道我们鄱阳帮也不掌握,所以也就无从查起。”
五秀才突然插话道:“如果是在鄱阳湖的船上呢?”
祁白浪点点头,回道:“也有这个可能,船上藏人也很容易。从昨天开始,我已经派人开始查船了,但是这鄱阳湖面积广大,大小船只足有上万条,很多都是渔民的私家船,我们平时并不接触,不掌握他们的情况,所以想查完需要费些时日。”
我接道:“祁帮主,说起鄱阳湖上的船只来,有件事我一直挂念着。之前你为了躲避必杀令主的报复,派人将一家老小泊到鄱阳湖中躲了起来,你回来后,必杀令主没再找你麻烦吧?”
祁白浪叹口气,说道:“这件事干得不太光明磊落,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他顿了顿,道:“不过三爷和吴掌柜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怕丢丑了。”
三爷问道:“但说无妨。”
祁白浪说道:“那条船还是被必杀令主找到了,全船十三口人被杀了个精光。”
祁白浪话音未落,我和三爷、五秀才都惊呼一声,这可是惨绝人寰的事情。不过看祁白浪的表情,好像并不太愤怒和伤心,反而有些庆幸。
祁白浪看我们反应过度,赶紧摆摆手,解释道:“不用担心,船上的并不是我的家人。这是我为了瞒过必杀令主而做的局。”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