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店里关门后,我把三字经、蓬头四、五秀才、小六子几个人聚到我屋里,将今天发生的事合计一下。我将白天祁白浪所述大体说了下,想听听他们几个的意见。
刚说完祁白浪和绿林帮的事情,五秀才皱着眉头道:“掌柜的,祁白浪说一个多月前接到刁展堂的信,近些天他又接连收到广州城那位朋友的邀请,而他怀疑那位朋友和绿林帮是一伙儿的,这么看起来,绿林帮对这件事情似乎蓄谋已久。但是咱们知道,之前绿林帮二当家慕行方突然接到了必杀令,绿林帮近几日一直在处理慕行方的事情,刁展堂能这么快腾出手来对付鄱阳帮?”
三字经点点头,接道:“但现在确确实实,就是绿林帮在全力对付鄱阳帮啊!他们迅速就从慕行方的事情里脱出身来,接着干另一件大事了。”
五秀才和三字经说的都没错,或许我们把绿林帮想得简单了,之前慕行方接到必杀令一事,现在来看,绿林帮并非是一次危机处理,更像是一次按部就班的计划,他们自造了内乱的假象,让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对手上了当,也让祁白浪他们放松了警惕,而全盘进程,一直都掌握在刁展堂的手里。我把想法和大家伙儿说了一下,大家都深以为然。
五秀才说道:“掌柜的,今天咱们在城里逛了逛,见到不少绿林帮的人,不知道他们平时都在哪里聚集?这么多人,晚上休息可得找个不小的场子。”
蓬头四道:“绿林帮在这里没有设分部吗?”
五秀才摇摇头,说道:“绿林帮的帮众在广州城里,经常到玉林酒庄以及那周围的几个店铺里活动,这广州城里到处是他们的眼线,有点儿风吹草动,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简直就像他们自己家一样,之前也不需要专门设立什么分部。”
小六子插嘴道:“今天我偷偷听那两个差点被戴绿帽子神功吓破了胆的家伙聊天,中间提到了白云山,不知是不是他们的暂居地。”白云山位于城北,虽然占地广大,不过山上只有几个大户人家建了庄园,平时比较僻静,还真是个暂居的好地方,有空得去探探虚实。
随后五秀才又说道:“还有一点儿大家估计很感兴趣,根据我的绝密线报,绿林帮将广州城当作自己家,但是梧桐派正在挖他们根基,半年多之前,他们偷偷与玫瑰山庄的常庄主联系在一起,玫瑰山庄新招的一些家丁,以及经常与他们往来的一些生意人,实际上是梧桐派的人,他们以此为据点经常在广州城暗中活动,收揽人心,这玫瑰山庄实际上成了他们梧桐派的分部,看起来胡乃归的野心不小。”我点点头,这倒是个可以做文章的地方,那个常庄主是靠盗墓起家,平日里胡作非为,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聊了一会儿,大家忙活一天,都比较困乏,早早散了准备去休息。我和黎百二过去看了看祁白浪,只见他已经沉沉睡去,看来是“睡得香”的黑丸发挥了作用,这文青峰的药还真是见效快。
半夜里我正睡着,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赶紧起身隔着窗户往外看,当时弯月悬空,依稀看到我房间对面的屋顶上竟然有两个人,这两人猫下腰,正在瞧院里的动静,难道是绿林帮的人按捺不住,要闯进来找麻烦?只见这两人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敢跃到院子里来,突然其中一人捡起屋顶的碎瓦片,甩手就往一个房间扔了过去,扔向的正是三字经和蓬头四的房间,只听他们屋里“啪啦”一声响,这瓦片从窗子穿过落到房间中打碎,三字经兀自没有动静。
我正琢磨,难道三字经也吃了黑丸了,睡得这么死?
扔瓦片那人见院里没什么反应,又捡起一个瓦片,甩手一扔,这次扔向了小六子的房间。他刚扔出瓦片,只见一个黑东西“嗖”地一下从三字经屋里蹿出,直接打向扔瓦片那人的小腿,当时那人全部注意力都在扔瓦片上,对飞过来的黑东西毫无防备,突然被击中了支撑腿,一下站立不稳,骨碌骨碌滚下跌落到了院子里,另一人见此情景马上跟着跃到院中救助。
这时只听小六子突然喊道:“不好,又有野猫来偷吃咱家晒的肉干了。”
话音刚落,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小六子往院里扔了一把豆子,扔到的正是两人落下的位置。
之前有野猫经常光临我们院子,来偷吃点晒在院里的肉干、鱼干之类,小六子就跟来一盅苦学了招“千手观音”扔暗器的功夫,并在自己屋里准备了一大碗干豆子,只要半夜一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就从窗户扬手把豆子如天女散花般扔出去,把偷吃的野猫们打得乱叫,后来小六子还觉得这招威力不够,又跟我讨教了攒力聚气的心诀,两者一融合后威力大增,经常把野猫们打得“鸡飞狗跳”。
小六子也得意洋洋,给自己这招起了个非常奇特的名字——观音撒豆手,说是要作为自己以后称霸店小二界的拿手绝招之一。不过,小六子的这招确实管用,那些野猫们也是吃痛长记性,挨了几次打就再也不敢来院里偷吃了。
小六子好久没机会展示自己的神功,这次逮着个机会可不算完,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他又扔了一把干豆子出去,那两人刚起身躲避不及,全身又被打中了不少,可怜两人浑身吃痛,却咬住牙不敢作声。
只听小六子大喊道:“吆喝!这几只野猫还真硬气,吃了打都不叫唤了。好,看你们能硬气多久!”他以为自己的神功好多天没用威力大减,野猫们现在都不怕了,接着又“噼里啪啦”扔出一把,我辨风听声,这次的劲道比前两次要强不少,看来小六子生怕野猫们不识自己的神功,这次是卯足了力气。
那两人刚准备施展轻功上跃,又被小六子劈头盖脸地扔了一把干豆,打得浑身疼痛,至此再也不敢耽搁,恶狠狠地瞪了小六子房间一眼,跃上屋顶快步逃走了。
小六子还没听到外面有野猫叫唤,自言自语道:“奇怪了,野猫们现在都不怕打了?不行,再给你们扔一把大的。”
这时五秀才叫道:“行了小六子,大野猫都已经被你打跑了,你可省点豆子吧。”
小六子回道:“是吗?已经打跑了?怎么没听到它们叫唤呢?”
五秀才道:“可能是两只哑巴猫。别闹了,快睡吧!”小六子这才消停,意犹未尽地去睡了。
早上天刚亮,小六子早早起床,在院子里大练“观音撒豆手”,昨晚小试身手又把他的功夫瘾勾起来了,趁着热乎劲赶紧再精练一番。
我被他吵醒,睡意全无,趴在窗边看小六子满院子撒豆子。
这时黎百二跑过来,小声道:“掌柜的,祁白浪那出了点状况。”
我一惊,问道:“怎么?”
黎百二急道:“刚刚我去查看他的伤势,见他睡得很沉,我叫了他几次怎么都叫不醒,按说他昨晚早就睡下了,不至于睡成这样,是不是昨晚吃了黑丸后,出了什么状况。”
我赶紧和黎百二去到来一盅的房间,见祁白浪面朝里侧卧在来一盅的床上,一动也不动。我使劲拍了拍他的背,竟没有一点儿反应。
黎百二给他把了把脉,没什么异象,又爬到床里面,翻开祁白浪的眼皮看了看,摇了摇头:“奇怪,没什么异样啊,怎么就是叫不起来呢?”
我跟黎百二道:“赶紧去找你师父,问问是不是药用的不对,昨天文易安来时匆匆忙忙,怕是没说清楚。”黎百二点点头,急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