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看五秀才时,他正捂着胸口调整气息,我要查看他的伤势,他挣扎着站直身子,喘着粗气道:“掌柜的,我不碍事,这人招式真厉害,每次出招都虚虚实实,实在是让人很难防御。”
我点点头,这红衣人的招式确实是生平第一次碰到,一开始和他对战时,我本想只闪避不接招,以便多探探他的虚实,摸清他的招式,没想到他见连出几招都打不到我,就立即逃走了,倒也还算识趣。
我一路搀扶着五秀才回到都虚观,小道士把我们引到客房里休息,我解开五秀才的衣服,察看了一下伤势,刚才红衣人那掌并没有打实,所以五秀才伤得并不算严重,小七给他擦了擦汗,又喂了一些水,他的气色好了一些。
文夫人和文易安也闻讯赶过来,带来了一个大药箱,里面有不少文夫人自制的药物。
这罗浮山遍地都是药材,有“罗浮生百草,棵棵有奇效”之说,都虚观周围更是被称为洞天药市,生长了很多别地少有的稀缺药材。
文夫人看了看五秀才的伤势,从药箱里挑出两副药来。一副是丹丸,给五秀才口服下去,另一副是药膏,在五秀才的胸口涂了两层。涂完后,文夫人说道:“秀才的伤不打紧,用着这两副药,休息个三五天就会全好了。”
见我一脸惊讶,文易安接道:“母亲这几年在都虚观静心研究药学,制药的水平已不在我父亲之下,这两副药用完,保证五哥伤好如初。”
文夫人点点头,对文易安的话表示赞同,既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大家伙儿劳累了一夜也没合眼,身心都很疲惫,忙完五秀才之事就分头去休息了,我和五秀才睡在一间屋子,一觉就睡到了傍晚时分。
晚上,文易安让道观准备了一桌素斋大餐,大家伙儿都已饿极,一顿狼吞虎咽,将一桌菜吃了个精光。
吃完之后,三字经先问起了早上红衣人之事,五秀才说道:“我今天一直在思考这个红衣人的来路,感觉很有些古怪。今早上,我一直施展轻功紧跟在红衣人的后面,那红衣人的轻功很好,每次落地都有如蜻蜓点水,我拼尽全力才勉强跟得上他,跟出去不久,红衣人发现我在跟踪他,见无法摆脱,就蹿进了一片浓密的树林,想依靠树木的浓密作掩护甩脱我。这当然没那么容易,我越追越近,待到还剩两三丈距离时,那红衣人突然回身向我出掌,我立即迎击,开始的时候,红衣人的出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勉强还能应付,谁知打着打着,红衣人突然变招,我一下子就着了道,接着就受了伤,掌柜的这时候赶过来,解救了我。”
随后,我简单说了说当时和红衣人交手的情况,三字经听了之后,也猜不出那红衣人是什么来路。
五秀才接着说道:“从这红衣人的武功和打扮来看,他不像是和梧桐派的帮手们一伙的,那帮乌合之众里不太可能有这样的高手。而他也不可能是绿林帮的,如果是绿林帮的人,他们刚打了胜仗,这红衣人应该留在飞云顶请功领赏才对,而不是急匆匆地下山。”
三字经接道:“这红衣人估计是和掌柜的一样,是跑到飞云顶上看热闹的,或者是打探什么信息的,见上面的事情一完,没什么事就下山了,又不想让人发现他的踪迹,就施展了轻功急匆匆离开。”
三字经的这个分析倒是比较靠谱,我和五秀才点点头,但是红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还得以后继续打探消息来解答,五秀才的这次亏可不能白吃。
接着三字经讲了他们如何御敌之事。原来,从昨天下午我们走后,都虚观门外就不时有人鬼鬼祟祟地向里张望,有自称南香山帮的小混混从后墙翻进来,被三字经带人捉住捆成了一团,扔到了空置的房子里。
当时见我和五秀才还没回来,三字经就在文易安的引领下,找到了都虚观的主持,讲清了当时的形势,主持将道观的防御之事全权委托给了三字经,并将全院的二十几个青年道士都交由三字经调遣。三字经将道观的所有人全部集合到中院,然后在道馆的四面墙角下全都设下了暗铃,一旦有人翻墙进来就会触响,并让道士们准备了大量的绳子、尖刀、麻袋之类,一旦制服了外敌,就把他们捆起来,下午零零星星闯进道观里的人,都被三字经他们制服捆了起来。
到了傍晚时分,从山下走上来一群人,直走到都虚观门外,三字经在门内听他们说话,原来是大旺岗的孙德才这帮蠢货,受梧桐派之命,想先在都虚观里埋伏,这些人提前已经打探好,道观里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武功,因此想硬闯。
三字经见我和五秀才都没回来,想要一人将他们制服并不容易,于是想出了一个主意,先是安排几名道士主动开门纳客,随后跟文夫人要了一些她自制的“一魂散”,混到茶水里,端给大旺岗的人止渴。
这“一魂散”是一种麻药,掺到水里无色无味,但是人喝了之后很快就会四肢无力,像喝醉酒一样,如同烂泥一般倒在地上,本来是用来止痛和麻醉用的。
大旺岗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道士们,会在茶水里搞鬼,一个个中招都倒了下来,三字经赶紧安排道士们将他们捆绑地结结实实,还堵住了嘴巴,由于人数太多,也就没往厢房里拖,直接就让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了院子里,并严加看管,一直到我回来。
五秀才问道:“他们现在人呢?”
文易安答道:“上午就放走了,临走之前每人抽了几鞭子,以后估计再也不敢来了。”众人大笑。
三字经接道:“大旺岗的这帮蠢货,幸亏他们是被安排来都虚观埋伏,如果昨晚上了山,还不知能活着几个回来,咱们把他们绑了,反倒是救了他们一命。”
随后,我将昨晚在飞云顶上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地详细说了一遍,众人听了,纷纷称奇,均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五秀才说道:“慕行方的投降,师兄妹的殉情,刁展堂的大开杀戒,这些都很好解释,最不能让人理解的是,为什么突然绿林帮的人会在总部大厅里大开杀戒,将一些明显不是叛贼的人一口咬定是叛贼,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阴谋?”
五秀才的这个问题,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昨晚眼看着局势突变,让我这局中人都颇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