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突然后门响起马嘶声,我一拍大腿,喊道:“夫人回来了!”
众人一阵欢呼,赶紧起身跑向后门,蓬头四一把拽起三字经,跟着我们跑了出去。
我的夫人,也就是我的直属领导和顶头上司,是我们翠仙楼的精神领袖和心灵导师,是伟大的思想家、文学家、美食家、针线活家、马屁受用家、一不乐意就大发脾气家……店里人人都称呼她“大老板”,外面的人尊称一声“吴夫人”。这些年,我们翠仙楼正是在吴夫人的领导下,才会蒸蒸日上,日新月异。
三个多月前,伙计们排行第七的贝小七回鲁东老家探亲,我让二伙计黎百二一同前往,负责路上保护和照顾她,夫人不放心,非要亲自陪同七仙女前去,于是将打理店面的重担交给了我。
这几个月来,我殚精竭虑,日夜操劳,总算是没有辜负领导的信任和重托,刚才一听到那熟悉的马嘶声,我立即知道是他们三人回来了,心中的重担一下子卸了下来。
刚开门,贝小七迎面扑到了我身上,大声叫喊着:“吴爸,可想死我啦!”
贝小七跟着我和夫人长大,从小就对我们以“吴爸”“吴妈”相称。
我开玩笑道:“怎么样,一路顺利?在外面可没给我闯祸吧?”
贝小七噘着嘴,假装不悦道:“吴爸,看你说的,我小七这么乖的女娃娃,什么时候给你惹过麻烦?你以为都跟小六子这么不靠谱吗?”
小六子这时嘴里还塞着一个大鸡腿,瞪着双眼,想反驳贝小七,却说不出话来。
夫人随后下了马车,我赶紧上前迎下来,笑道:“夫人一路奔波辛苦,小的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夫人嫣然一笑,骂道:“少给我贫嘴!我们三个饿了,赶紧让胖头鱼做好吃的去。”胖头鱼听命,赶紧去厨房加菜了。
黎百二也走过来,满脸欢喜地说道:“掌柜的,黎百二向您复命,圆满完成护送大老板和七妹的任务,沿途一路顺利,最近天气炎热,所以没有急着赶路,因此比预定计划晚回来了几天。”
我拍拍他肩膀,笑道:“一路顺利就好,马上给你们接风,让胖头鱼多做几个好菜,大家伙儿好好喝几杯。”众人一起将行李搬下,簇拥着三人走向了包间。
我向贝小七问道:“小七,你父亲身体怎么样?家里人都好?”
贝小七答道:“托吴爸的福,家父身体康健,家里一切都好。父亲让我捎个信,说他想你了,让你有空到我们老家去玩玩。我在家那几天,他老是回忆一些你们当年的趣事,还说欠你一顿海鲜大餐,就等着你去给你补上。”听到此我不禁哑然失笑,这是好多年前的一个玩笑,想不到老友还一直念念不忘。
我与贝小七的父亲老贝相识十多年,以前他在广州城开了家布衣店,离我们翠仙楼不远,我们两家一个做衣一个卖饭,生活中互有需求,熟识后就经常走动,我和老贝非常投机,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八年前,老贝思乡心切,挂念家中的老父母,就关了布衣店,回了鲁东老家,因为路途遥远,而贝小七从小没出过远门,当时沿路经过的一些地方也不太平,就把贝小七留给我们帮助照看,让她在广州城继续生活。
这八年,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贝小七从一个经常上树翻墙的假小子,出落成一个标致的大姑娘,跟小时候相比变化了不少,我觉得是该让她回趟老家看看父母了。于是让贝小七带着一些老贝爱吃的广州特产,回老家一趟,看看家里人的近况,也捎去我对老贝的思念。
这时候,黎百二从行李中拿出来带给大家的礼物,给来一盅的自不必说,两大壶鲁东的老酒,给三字经和五秀才的是两把雕木扇子,蓬头四拿到了一组姿态各异的小木偶,给小六子带的则是一副算盘。我得到的礼物最为难得,是老贝亲手编织的一个贝壳手串,每个贝壳都是精挑细选,大小颜色都不一样,串在一起分外好看。
酒菜俱备,所有人的酒杯斟满后,又到了我发言的时刻,以前每次聚会的时候,我一般都会说两句,喊喊口号,呼吁一下,表达我的心情。
最近几个月,由于人员不齐,暂时取消了这个隆重的仪式,今天大家齐聚,有必要恢复这个传统。
我举起酒杯,清了清嗓子,说道:“首先,作为店里的二把手,我能有机会在聚会上做代表性发言,这要感谢夫人对我的器重和栽培。”
众人一起点头,表示赞同,夫人则瞪了我一眼,一脸嗔怪之色。
我接着说道:“今天夫人一行顺利归来,大家伙儿又齐聚到一起,我的心情——”
“非常激动!”大家伙儿异口同声说道。
我说道:“切,你们怎么知道我会说非常激动?”
小六子快嘴道:“掌柜的,这不是您的固定台词吗?”
我佯怒道:“胡说八道,刚才我想了个新词,被你们一搞乱,一下子忘了。来吧,大家干杯,热烈迎接夫人一行顺利归来!”大家纷纷举杯,碰杯后一饮而尽。
随后,黎百二和贝小七讲起了一路上的见闻,各种奇闻逸事,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好奇,小六子等人更是大为羡慕,吵着也要出一趟远门,见识一下。
五秀才突然插话道:“老二,你在路上有没有听到必杀令的传闻?”
黎百二一愣,说道:“我们路途中一直低调行事,没有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也就没打听相关的消息。你刚才说的必杀令,我们在贝叔家的时候,倒是听他提起过一次,说是他们那里的两个渔帮,因为必杀令的事打了起来,斗得很厉害。你怎么突然问起必杀令的事了?”
五秀才叹道:“没想到必杀令在鲁东那里也有了,看来波及范围不小啊。”随后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简要说了一遍,还加上了自己的一些猜测。
夫人听后一脸严肃,说道:“听起来这必杀令为祸不浅。这次咱们搅乱了必杀令主的好事,不知道他会不会对付我们。这些日子咱们可得小心行事,对一些陌生人要加强警戒,毕竟咱们在明处,必杀令主在暗处。当家的,你说呢?”夫人虽然是翠仙楼的最高领导,但是在伙计们面前还是给足我面子。
我点点头,笑道:“必杀令主看上的都是大帮大派,我们这么个小店,估计他也看不上眼。再说了,咱们翠仙楼也不是好惹的,这必杀令主如果想来找茬,那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会意一笑,小六子们又开始活跃起来,推杯换盏,一直喝到半夜才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