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老者并没有收手。
王平说出心里话，“无功不受禄，我阿爸讲过免费的东西天底下最贵。”
陆半仙听着少年的见解，赞同道：“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过王少侠这次倒真不用太放在心上。”
少年再一次摇摇头，倔强的说道：“陆老先生的心意我领了，您不妨说说条件，我们商量商量如何？”
陆半仙牵着身旁的红衣小女孩轻笑道：“我听着王少侠声音年纪不大，做事却如此老练，还真是后生可畏，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找个地方详谈一番可好？”
王平点头称是。
一行人在老者的带领下来到路边的一座茶水滩头，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妻，显然和老者相识已久，无需多言，边和老者寒暄边招呼王平几人坐下。
老板娘拿上几个大碗，摆上一撮茶叶，老板手提着水嘴有半人长的水壶，几个转身，滚烫的开水从四面八方倒入碗中，让人啧啧称奇。
檀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杂耍”功夫，忍不住夸赞道：“店家，你这是什么茶？泡起来没有些功夫可不行。”
老板是个腼腆的汉子，听着少女的夸赞，点点头表示感谢。
陆半仙拿起滚烫的茶碗，提到嘴边，轻轻吹气，翠绿的茶叶缓缓下沉到碗底，轻轻喝上一口，老者开口道：“这是我们苦寒洲本地的岩茶，多数生长于悬崖峭壁之间，需配合手拿把掐的冲茶功夫，入口尚有些苦涩，后味先是淡淡的咸味，最后才是点点甘甜。”
王平也是第一次喝到味道如此奇特的茶叶，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老者也不急着说话，几人就在茶摊里静静品茶，看着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倒是别有几番风味。
陆半仙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听力却是意外的好，他侧耳聆听俗世的喧嚣，总算放下了茶碗，低吟道：“这山下人也有山下人的活法，莫非不会移山倒海，日子就过不去了？非也，老夫平日里也说了不少英雄美人的故事，到最后结局总会迎上一句，过起安逸的生活。”
王平想起了以前稻香村的日子。
夏日，微风，村口玩闹的孩童。
这样的日子确实也不错。
老者拿起手边的筷子，捡起一旁的酱萝卜，咯吱咯吱的说道：“不过嘛，那是我们老头的感慨，王少侠这等少年儿郎，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之时，可切莫学老朽这副心态。”
一旁的红衣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坐在老者身边，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让说不出的可爱。
檀笑见小姑娘乖巧的模样，柔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见到有人提问，立马活络起来，回道：“我叫陆贾嘉，姐姐你也喜欢穿红衣服？”
少女瞧着自己的红衣裳，因为这段时间的日晒雨淋，都有些褪色，不太好意思的说道：“那我叫你嘉嘉好么，姐姐从小算命说我命中带冲，需穿红色的衣服压上一压，那么嘉嘉你呢？”
小女孩咯咯一笑，没心没肺的说道：“我爹从我太衰，需要用红色冲一冲喜，不然看见我就嫌弃。”
老者听到小女孩的话，冷哼一声，情绪激动道：“还提那个畜生做什么？他有他的阳关道，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独木桥，从此再无关系。”
小女孩见老者发了怒，把头埋得更低，怯生生的说道：“是，爷爷。”
檀笑奇怪道：“嘉嘉不是你徒弟么？”
陆半仙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转怒为笑，对着王平二人解释道：“行走江湖总多要多留个心眼，对外我们以师徒相称，实则我们确实是爷孙俩。”
老者亲昵的揉了揉小女孩的头，说道：“这也正是我改变主意的原因，老朽本想用这一生人脉换来的船票，卖个好价钱，给贾嘉好好留些嫁妆，日后也能能有好日子过。”
“如此甚好，那陆老先生为何还要改变主意？”王平问道。
又”看”了一眼孙女，陆半仙缓缓开口道：“若是这孩子资质普通，老朽也算是死了心，安安心心带她去过日子。偏偏贾嘉还真有些修行天赋，就像我之前说的，穷苦人家可没修行的福气。老朽观王少侠和檀姑娘日后绝非池中之物，想用这两张船票为这孩子赌一赌日后的前程。”
王平听了老者的解释，心中泛起了苦笑，心想自己这个将死之人，哪里来的前程可言，便婉拒道：“陆老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我们俩个自知有多少斤两，万万不可因为贪图你这两张船票，便胡乱答应，坏了贾嘉姑娘的前程。”
陆半仙听完少年的肺腑之言，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开怀道：“老朽年轻的时候仗着年轻气盛，将兄弟义气，看的比什么都重，倒头来反而被害的双目失明，整日浑浑噩噩、穷困潦倒。好在后来有了这个孩子，倒是又给了老朽一些活下去希望。”
陆半仙指着自己没了眼球的眼眶说道：“在那五斗山混迹数十年，什么富家子弟，修行天才都见过。到头来还不过是“人心”二字。二位少侠女侠是难得的赤子之心，这点老朽虽目盲，可心里门清着呢。”
王平思绪片刻，还是觉得不妥，正打算拒绝目盲老者，忽然心有所感，向自己的胸口的衣服掏去，竟摸出来两张船票。
“这...”王平一脸错愕，没成想老者竟然可以在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将票放在自己身上。
若这不是船票...
果然不管山上山下，还真是处处藏龙卧虎，一点都小看不得。
老者摆摆手，安抚道：“王少侠不必多心，这一手五鬼搬运胜在若是没有害人之心，确实让人难以察觉。”
随即目盲老者站起身来，冲着王平长作一辑，说道：“若老朽再说那两张船票便落了俗，今日既然能够相遇也算是有些缘分，还望王少侠能够看在这点缘分的面子上，收下老朽的一番心意。”
见陆老先生一个老人家向两个晚辈行如此大礼，王平连忙将老人家扶起，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少年同少女对视了一眼。
少年倒是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