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静止,山脚下的河水先是停止奔流,随后开始极速倒流,从空中形成一座倒悬瀑布。
一条蛟龙驻立在瀑布的最上方,蛟龙通体雪白,头上长着一副峥嵘直角,腹下生出一对四爪四趾。
蛟龙见到山顶的少年分外狂暴,嘶吼一声,水势一涨再涨,瀑布又被硬生生拔出一截,向着山顶逼去。
借着水势,蛟龙在瀑布之内疾驰奔走,一近再近,即将接近山顶之巅。
所谓道高一尺,水陆有别,瀑布在距离王平脚边一尺的地方,骤然停下,再也前进不得。
蛟龙发出痛苦的嘶吼,冲着不远处的少年,挥舞着四爪,誓要将他撕个粉碎。
面对咫尺之遥的蛟龙,少年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刚在不远处,他便觉得眼前的蛟龙隐约间有熟悉之感,现在近看才敢确定。
这只蛟龙分明就是之前那便宜师父陈百岁碗中之物!
当初还以为自己眼花,没曾想这条小蛟龙竟在自己的丹田内安抚下来。
王平这才反应过来。若说重山拳的拳意取自山脉之中。
恐怕自己的另一大王牌血色蛟龙便来源于此。
蛟龙挣扎了许久,终于精疲力尽。在一声不甘的嘶吼之中,几十丈高的瀑布轰然崩塌,无数的水花噼噼啪啪,大小不一,纷纷散落回山脚的河流之中,如同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大浪卷着小浪,一浪又是一浪。
蛟龙从空中掉落,被一个大浪接住,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江底,蛰伏下来。
经历如此变故,少年抬头环顾四周,低头有水,脚下有山,抬头有云,云中有屋。
望着这好一副热闹‘景象’!少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知这情形到底是好是坏。
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之时,少年发现自己已然瘫坐在石头之上,摸了摸额头,也是冷汗直流。
少年擦去额头的汗水,缓了好一阵,这才镇定下来,方才的一切他也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老者正巧又一转身,睡久了后背发痒,“王平,麻烦过来给我挠挠背。”
少年不由分说,几步来到老者背后,伸手为他抓挠。
“这这这,对,再左边一些,再友边一些,用力,嗯,舒服……”
感到背后的酥麻感,老者神情舒展,不由的感叹道:“果然,别人帮忙挠痒痒,就是比自己挠舒服。有多少年没人帮我这么挠过了,孩子们长大了,开始碍于身份,说是尊师重道,倒也没人愿意帮我挠痒痒了,唯一愿意的那个,怕也难咯!”
大概老者是数落家中的小辈长大后与其疏远,才发出如此感慨。
王平笑着安慰道:“鲁老,以后你背痒痒了就和我说,我随时帮您抓。”
老者开怀大笑,点点头说道:“尊老爱幼,你有这份心算是不错,吃人最软,喝了你的鸡汤,吃了你的鸡大腿。有什么疑问你就说吧。”
王平心中大喜,立马将方才发生的场景,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老者听完少年的描述,捋须良久,才开口说道:“俗话说得好,山上人修长生,山下人舞气血。你可知为何?”
少年摇摇头,表示不知。
“修行之人修的是长生天,容纳天地灵气与自身,说到底最后偷的是天的气运。练武之人,练的是自身气运,练出真气,以自我为主。二者之间,大有不同,可以说是背道而驰,从古至今,从未有人能二者兼修。”
“修行修心府,武人练丹田。若真如你所说,那一旦云端间的屋子房门大开,天地灵气从此进入,势必会将你下方的丹田冲个稀烂,倒时候不免落得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少年面色沉重,却也没有自怨自艾。
老者暗暗点头,继续解释道:“你天生缺少命魂,若是直接登山修行,怕还没有踏出一步,便已油净灯枯,暴毙而亡。也不知道是否是巧合,你从小练武,拓宽经脉,强健体魄,打下基础。若是真的能够吸收天地灵气,补充命魂的消耗,倒也可以勉强平衡,算是一条出路。”
“只不过这条路有两个致命弱点,其一我先前说过,从古至今没有出现过二者兼修之人,就是因为没有任何武者丹田可以承受天地灵气冲击,哪怕是九品合道境武夫也不行。十品武神境从理论上倒是可以,不过到那时候都有移山倒海之能,也不会再傻到去学习修士那一套。”
“其二是,修行之路也是越攀越高,一旦登上而行再无下山之理。境界越高自然需要的天地灵气也会越多,倒时候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补充你命脉所消耗的?”
少年闻言,反而有些释怀,“既然如此,那岂不是作无用之功?”
兴许躺着有些累了,老者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目前你倒也不必担心,你丹田内卧着的那条蛟龙,自然是有高人为你准备的,它被人施以秘术。那条蛟龙如今同你血脉交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你境界有限,所接受的天地灵气不会太多。他日你心府大开,说不定它反倒能够护住你的丹田,为你赢的一线生机。”
王平听闻真有一只蛟龙住在自己丹田之内,不由得暗暗心惊,回想起当日自己在山顶的牢房之中,腹部带来的阵阵暖流,以及自己每每能在战斗之中,快速恢复,恐怕都是受这蛟龙所赐。
少年回想起刚才蛟龙狰狞的样子,怕不是想将自己碎尸万段,有些心虚,又有点愧疚,和自己这将死之人血脉相连,还真是委屈它了。
伸完懒腰,老者扭动身子,又做起了伸展,边做边说道:“你也不用愧疚,那条恶蛟天生与你有缘,若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怕不是血溅当场,也不会后面的故事。”
少年瞳孔一震,刚要起身,便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只因他脑海中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你才是恶蛟,你全家都是恶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