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另一只完好的雪后,见同伴被斩。本能立刻驱使她开始大口吞噬起同伴的身体。
若是被她吞噬完毕,天下必将生灵涂炭,死伤无数。除非登天境的大能亲自出手,至于谁胜谁负还只能两说。
绝不能让她吞噬成功!
陆判望着坠去的身影,身体短暂的一僵,却也不再犹豫,冲着雪女的方向飞去。
一个漆黑的身影,如墨如雾,更像幽灵一般,在徐容即将要坠落地面之时,将其轻轻托住。
黑雾将其全身覆盖,让人见不得容颜,从身形可以看出是一男子,从他身上不时散发出灼灼冰冷的气息。
他冷漠的看向面若死灰的女子,发出沙哑的声音:“你看,到头来还不是只有你被牺牲。”
徐容见自己被救,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看不出来是喜是悲。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清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在意料之中。”
那男子看了眼身影已然渐渐变大的雪女,奇怪的问道:“既然你早已知道结果,那为何多年之前,你还要同我做出如此赌约?”
徐容从男子的怀中挣脱出来,抬手缕起自己的发丝,梳妆打扮起来,她痴痴的看向远方,凝声说道:“自然是因为我没打算兑现赌约,你心理不也是很清楚么?”
男子身边的黑雾顿时浓厚起来,如同水墨一般奔腾翻涌,沙哑的声音中又透露出一丝冰冷,“孟婆!你可别忘了!此誓言若是违背,可是要魂飞魄散,再无进入轮回的可能!”
徐容没有去理会男子的言语,她无比认真的拿起梳子梳头,待得满头的秀发被她梳尽,徐容伸手拿出一根发簪,端详起来。
发簪样式十分简单,只在尾部有朵小花装饰。
看着这根发簪,倒让徐容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这朵小花叫作曼陀罗,就开在奈何桥之下,长得其实并不是传说中说的那样什么瑰丽无比,摄人心魄。
它只是一朵洁白的小花,并无特别。
原先地府里并没有这种植物,还是孟婆时候的徐容常常念叨着黄泉路上总是太过寂寞,她好几次请求阎王,希望能够改善这样冷冰冰的环境。
她希望来到这里的亡灵都能够不再害怕,安安心心的喝下她所熬的汤,再去投个好胎。
请求自然被阎王驳回,还把她训斥了一顿,孟婆就该做好本职工作,还说什么想往汤里加些甜水,简直胡闹。
那一天好几个鬼差都在后面嘲笑她,熬汤熬糊涂了,竟然敢顶撞阎王大人。0
她在桥头正巧遇上了陆判大人,气愤填膺的她顾不上尊卑,大声斥责那些大人物只顾得生死簿上的数字,根本不懂得那些死去亡魂惴惴不安之心。
发泄完一通,她才知道后怕,陆判大人乃四大判官中为刚正不阿之人,自己如此咒骂上司,少不得要受到大人重重责罚。
没成想大人却是紧皱着那双剑眉俯手离去,倒也没责怪于她。
发泄了一通的她,心情倒是好了很多,却是没发觉今天的陆判大人实在有几分古怪。
过了几日,她悄然发现,奈何桥边开始微微绽放了几朵小白花,看起来毫不起眼,仔细闻的话,会有淡淡的清香。
地府上上下下都议论纷纷,有人说这花是有心之人栽下,却又被人反驳道如此平凡之花又会有何人去特意种植。
这事虽然惊奇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一来二去便也没人再提过。
后来就算阎王路过奈何桥,见到此花,也当作是天地有灵,栽得此花来挡一挡地府的煞气。
有一次,她无意间发现此花竟有甜味,自此之后,每有亡魂喝了那奈何桥边的孟婆汤,都会惊讶的发现。
孟婆汤竟是甜的。
那日陆判苦恼的背影,总是不时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想确认,却又没有勇气。
直到有一日清明,地府众魂皆被放回阳间与家人团聚,她趁着难得的闲暇在桥上征征的看着桥下的小花发呆。
一只簪子温柔的插在她散落的秀发之上。
“平日里熬汤的时候,头发盘起来,谁要是喝到你的烦恼丝,下辈子可有的受了。”
一道严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转身看到平日里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男子,眉宇之间有着很不自然的僵硬。
她摘下簪子,看到尾端的那朵小白花。
原来如此。
徐容摩挲着簪尾的小花,将它轻轻插在秀发之上,面色之中带着决然的她,冷声说道:“你也不过是那位大人底下的狗腿子,何德何能能同陆判大人相提并论,还想纳我过门,做梦去吧!”
黑影男子没成想这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女子,一时间竟变得如此泼辣,顿时气血上涌,狞笑道:“贱人!当年要不是你那副可怜模样,我怎么可能求主人给你谋得了这好差事,如今见到你那情郎,翻脸就不认人了?你都快被摔成肉泥了,你看他可有瞧过你一眼?既然你找死,那本座就成全你!”说罢男子伸手一掌,就要将她魂飞魄散。
徐容见男子来势汹汹,却也不闪不躲。闭上一双美目,静静等候死亡归来。
她深知陆判是如此那般刚正不阿之人,为了天下大义,让他牺牲自己都定是毫不犹豫。
方才她看到了他一瞬间的犹豫。
有这便足够了!
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咫尺之遥。
一道冲天的浩然之气自远方而来。
一眨眼的功夫,近在咫尺。
徐容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人重重抱在怀中,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入她的鼻中,感觉是那么熟悉!
是曼陀罗的香气!
徐容顿时张开双眼,泪水顺着眼眶,止不住的流下来。
陆判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子,神色慌张,却又故作淡定。
“哭什么哭!那日就是这样!被阎王说了几句便眼泪汪汪!”
女子听闻哭的更加大声,仿佛一次就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
男子握着满手是血的毛笔,满怀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