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宫,御书房。
“今年冬天可真是邪门,前段时间一点都不冷,到了这两天突然就冷了下来。”
门外一个姓王的小太监刚刚从温暖的里屋出来,冷的直打颤,小声抱怨道。
守在门口的另一个小太监也冻的直搓手,听着屋内传来的阵阵读书声,感叹道:“咱们陛下真是用功,除了白日要上先生的课,每天晚上还要来这读上一个时辰的书,连今日除夕都不例外。”
那个姓王的小太监又抱怨道:“大除夕的也不让人消停,害得我年夜饭都吃不利索。”
一男子从不远处踱步走来,男子身材健硕,外表英俊潇洒,眉宇之间尽是正气。他听到这王姓小太监的抱怨,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让你守着陛下是你的福气,看来你小子命贱,是没有福气伺候陛下了。”
“魏……魏总管。”
见说话之人乃魏贤,魏九千岁,王姓小太监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一个苍劲有力的大手将他牢牢抓住,不让他跪下来。
魏贤抓着瘫软的小太监冷冷的说道:“在这宫里可不能乱跪,要跪就只能跪主子,你给我下去!之后这里不需要你来这当差了。”
“是……是……。”
王姓小太监绝望的退下,他知道自己此生再无出头之日。
魏贤瞥了眼另一个小太监,冷声训斥:“这宫里面只有少说话,多做事,方得长久,我安排你来这可不是听你抱怨的。”
“是,干爷爷,孙子再也不敢了。”
小太监低下头,低声说道。
魏贤冷哼一声,此人若不是自己九个干儿子之一魏冉的亲戚,凭他刚刚接过的两句话头,就该同那王姓小太监一起去洗恭桶。
不再去理会战战兢兢的小太监,魏冉温柔的推开房门,缓缓进入,再轻轻带上房门,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御书房的书桌前,一个少年身穿明黄色的带绒马甲,怀中揣着一个小暖壶,正高声朗读太祖皇帝所著治国论。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少年心不在焉的看着书本上的文字,漫不经心的朗读着,见魏贤来了,一双清澈的眼眸亮了起来,瞟了眼不远处的纱帘,冲着魏贤做起了鬼脸。
“锐儿!”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帘的那头传出。
少年听到母后的声音,不由得连忙临危正坐,专心朗读起来。
待得少年又通读了三遍,才算完成了今天的功课。
少年的声音刚落,身旁的小太监便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碗呈了上来。
魏贤连忙上前伺候少年用膳,“陛下,这是太后娘娘特意嘱咐御膳房炖的山药野鸡羹,您快尝尝!”
小皇帝檀锐摇了摇头:“大伴!朕不要喝什么汤,今天是除夕,朕想去长乐坊看烟花!听说这可是个新奇玩意!”
“胡闹!陛下作为一国之君,长乐坊是陛下能去的地方么!”
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妇人从纱帘中走出,妇人头戴奢华无比的点翠,柳叶秀眉,雍容华贵,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妩媚,岁月她脸上如同停滞一般。
这美艳少妇正是大启最年轻的太后,独孤半夏。
十六岁便入了宫,从一个答应开始做起,短短几年,便成为先帝最宠爱的慧妃,随着为先帝生下了一儿一女,声势更是如日中天,待得先皇后病逝,摇身一变,成为了中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
先帝病逝,主幼母壮,如今不过三十五六,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大启国垂帘听政的太后。
“母后!”
小皇帝见到自己的亲娘,唯唯诺诺的说道。
“今日功课完成的不错,还请陛下早日休息,明日大年初一,早朝还要接受文物百官的朝拜!”
“可……朕想看烟火……。”
除夕之夜,身在宫内,却不时听见宫外的爆竹声,十四岁正是贪玩的年纪,一颗躁动的心正在蠢蠢欲动。
“陛下!”
独孤半夏的语气并不强硬,却隐隐之间却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力量。
“启禀太后娘娘,今日正是除夕之夜,陛下作为天下之主,想看一看没见过的烟火也是情有可原,不如让奴才带陛下去云雀台,从那里遥遥相看。这样既不失皇家礼仪,又让陛下解解心中的好奇。”
一旁的魏贤见母子俩人僵持不下,躬着身子,低着头,笑着向太后提议道。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抬起头看大启最年轻的太后一眼。
感受到自己儿子渴望的眼神,独孤半夏心头一软,考虑再三还是同意了。
“魏总管办事哀家还是放心的,只不过云雀台乃太微宫内最高建筑,务必要寸步不离的看紧陛下。”
小皇帝听到母后答应了,眼中迸发出喜悦之情。
“诺,奴才定当听从太后娘娘的教诲,务必保护陛下的安全。”
小皇帝和母后请了安,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云雀台的方向。
独孤半夏回到自己居住的寿康宫,这才放下了往日的架子,一双玉足在宫女的揉搓下显得尤为诱人。
待纤纤玉足洗净,换上了蚕丝做的睡衣,独孤半夏侧身倚靠在鹅毛做的床垫上,看着自己胸口遮不住的旖旎风光,忍不住叹出幽幽气息。
此刻大启外有妖族虎视眈眈,内有斐山虎功高震主,正是内忧外患之时,自己不过是个没有娘家支持的女子,能做到如今这地步实属不易。
帝皇之术,唯有权衡二字。
他们母子俩如今看起来乃是高高在上,实则如同空中楼阁。想要使唤底下张首辅那群老顽固可不容易,如今之计唯有让他们看到陛下在自己的教导下励精图治,治国有方,才能保全自己。
独孤半夜不是不知,当年先帝重病时,去母留子的传言可不是空穴来风。
那些文官谏臣别的不干,自古就喜欢和女子过不去!
“启禀太后娘娘,斐元帅深夜求见!”
正当独孤半夏昏昏欲睡之时,门外太监的通报传来。
“来人!更衣!夜里宫里有门禁,斐元帅可有说何事来见?”
“斐元帅说有边境紧急军情禀报,和公主有关!”
“快派人叫陛下回来,让他立刻去军机处。”
独孤半夏闻言,心头一沉,不知是为了她的女儿还是大启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