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盼月也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了。
她看着大乔问:“那你们两个平时都吃什么?”
大乔看了陈盼月一眼,垂下了头。
“吃剩下的饭菜。”
“厨房里的食物是做给夫人和小姐的,我们只是下人,随便吃一些就好了。”
陈盼月沉思一会,道:“我知道了。”
没想到,他们家阶层这么低,也是有点规矩的。
她看着桌上的饭菜,对小乔说:“我用够了,去看看我二姐。”
“这饭菜就不要浪费了。”
小乔对着饭菜吞咽了下口水,转过头感激地向陈盼月道:“是,妻主。”
陈盼月来到了二姐的房间。
二姐陈十二,比陈盼月年长两岁,从小双腿残疾,躺在床上不能动。
掀开竹帘子,抬脚踏进屋里,陈盼月就看见一个瘦弱的女人躺在木床上,被褥都是崭新的大红色,枕头也是新枕,是朴素房间里唯一醒目的颜色。
屋里有些黑,阴冷,窗户紧紧关着。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有些刺鼻。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艾草熏制过的味道。
艾草的味道试图压制草药的味道,但还是很重,越靠近床边味道越重,越能听到人粗重的呼吸声。
“二姐。”
陈盼月叫了一声,床上的人缓慢抬起了头。
是个面容瘦削的年轻女子,脸上的皮贴着骨头,头发凌乱地堆在肩膀上。
她的眼窝很深很大,眼睛下有一层黑黑的眼圈,脖子肉一少,骨头很明显。
肩膀瘦得像是一扇窄门,整个人很单薄,像个纸片人。
“三……三月?”
陈十二看见陈盼月,脸上挤出了欢喜的笑容。
“你回来了?”
陈十二用两只竹节一样的胳膊撑床,颤巍巍地坐起来,靠在床头,眼里都是喜悦和说不出的羡慕,看得陈盼月一阵拧眉。
“你离开家的时候,那么小。”
“过了九年。”
“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陈盼月对着二姐微笑:“是啊,姐。我们已经九年没有见面了。”
她坐到床边,抓过十二的右手,发现她二姐的手更是骨瘦如柴。
因为生病,手上的皮不像她是正常的白嫩圆润。
她的皮肤有些干瘪,还有鳞屑,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基本都呈惨白色。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嗯,不走了。”
陈十二听到陈盼月说不走了,高兴地点头。
“太好了,你回来,家里又多一个人和我说话了。”
陈盼月发现这个家和自己九年前离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更确切的说是,和她脑海中的不一样了。
九年前,她刚穿越过来,脑子里还有陈三月小孩的记忆。
记忆中,她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每天吃完饭就是跑出去玩,很少受到娘亲的责骂。
也因为他娘的缘故,村里很少有人和她玩,邻居小孩也不敢欺负她。
大多数时间,陈三月都是和自己哥哥姐姐玩,在学堂里和同窗们玩。
而现在过了九年,回来后,待了半天不到,她发现家里有很多她觉得不合理,需要改变的地方。
和二姐说了一会话,陈盼月就从她房间里出来了。
掀开帘子,暖烘烘的太阳照在身上,立刻驱散了从她二姐屋里沾染的冰凉。
陈盼月转过身看了一眼屋里。
觉得不能让二姐这样一直待在潮湿阴暗的屋里,她的精神状态也看上去萎靡不振,忧心忡忡,得出来让她活动活动。
一路上的旅途,加上这几天的遭遇有些劳累。
回到自己屋里后,陈盼月直接脱了鞋上床,打算先睡个午觉,下午去村里或者是去县城转一转,熟悉一下环境。
大乔悄悄推开门进来,看见陈盼月盖着被子,躺在床上。
他走过来,轻轻地拉起棉被,遮住她的肩膀盖到她脖子下面,又把两边帘子从钩子上放下来。
大乔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轻微一声吱呀后,门重新关上了。
陈盼月再次缓慢闭上了眼睛。
这个大乔,真是贴心,她本来有些讨厌这日光晃眼,没想到他细心地替她拉上了帘子。
九年没有睡这张床,因为归家激动的心情,陈盼月还是很快入睡了。
这一觉刚睡着还很踏实,慢慢地,进入了一个旖旎真实的梦境里。
男子红唇娇艳,供她百般颉取。
炙热喘息,喷薄欲出,在耳际连绵不绝,掌下柔软雪肌滚烫如沸水……
陈盼月缓慢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熟悉的帐顶,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回家了。
该死,她竟然做了这种梦。
陈盼月揉了揉自己的脸。
她在现代的时候还没有谈过恋爱。
陈盼月用食指和大拇指一下一下捏着自己的额头,从左边眉毛慢慢捏到右边眉毛,回忆着之前不怎么愉快的过程。
和中描述完全不一样。
她现在完全没有占到一个美人便宜的喜悦心情,而是开始回顾自己这几天的经历。
紫铩羽貌似要比她这具身体年长许多,他和大乔年纪差不多。
她还是娇嫩,刚长开一点的小花苞一枚,就被他摧残了。
以这个世界的眼光看待,她貌似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吧。
陈盼月深吸一口气,翻了一个身,用手撑起脸。
她这是怎么了?
脑子里又开始回想当时的细节。
甚至开始描摹紫铩羽那张绝代风华的脸,从他漂亮的眼睛,到如竹叶似精致的黛眉,再到湿润红唇。
她本来很不齿这样的开端,却在他意乱情迷时,心里升得浓浓的得意。
再高冷,拒人千里之外又如何,还不是在她掌控下失了分寸……
而她也受到了教训,她现在还小,身体有些经不起这样漫长的折腾。
对了,她师姐还要她画紫铩羽的画像。她得抽空去县城一趟买宣纸,毛笔,还有墨条。
陈盼月用力拍拍自己的脑门。
打住,开始频繁想一个男人,就是心动的开始。
紫铩羽这样要强的男人,她现在根本没有没机会把握。
她不要做牵肠挂肚,先陷进去的那一个。
而且,为什么要想一个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的男人?
陈盼月盘腿坐起来,穿上外衣下床后,把凌乱的头发重新梳了一个高马尾,清清爽爽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