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受到那条无比流窜的速度越来越快,死亡的恐惧感死死的勒紧她的脖颈。
下一瞬。
她感觉脖颈一凉。
五步蛇已经缠绕了上来。
它盯着巨大的蛇头,对着她的脸吐着蛇信子。
就在宁蘅以为,它要对着她张开血盆大口时。
一只大手忽然握住了它的脖颈。
是傅瑾州。
宁蘅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男人,傅瑾州看了她一眼,然后紧攥着那条蛇的大手蓦地用力,将整条蛇蛇身都从她身上扯了下来。
五步蛇吃痛。
张大嘴就咬住傅瑾州的手腕。
宁蘅惊呼:“傅瑾州——”
傅瑾州瞬间额头冒汗,脸色发白,他丝毫不再犹豫,伸手将那条蛇用力甩到那边大树上。
五步蛇头部受到重创。
好半天。
才慢慢悠悠的撑起身子,往丛林深处逃了。
可是宁蘅却顾不得这些了。
因为傅瑾州的手,不仅在流血,而且伤口在变紫,他整个人整张面色也变得毫无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
小之珩醒了。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身后。
和傅瑾州一同赶来的保镖们也都到了。
宁蘅扶住傅瑾州的肩膀:“傅瑾州,你怎么样?你坚持住,你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小之珩在哭。
宁蘅的声音也在发着抖。
傅瑾州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转,他凭借着直觉,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宁蘅的手腕。
然后。
晕了过去。
……
已近傍晚时分,傅瑾州被送往了医院。
谁也没想到。
原本即将落幕的一场婚礼,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薛家几乎所有人,都前往了医院。
就连刚换下衣服的苏嫣和薛允辞,也随之前往。
医院抢救室门外。
所有人都几乎到齐了。
小之珩没有再哭,但是他似乎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小手紧紧的攥着宁蘅的手,想获取安全感。
宁蘅竭力隐忍住颤抖,安慰着他:“之珩乖,爸爸会没事的。别怕……”
薛绍勋神色凝重。
薛知彦表情深沉。
苏嫣和薛允辞对视一眼,神情怅然。
尤其是苏嫣。
她简直不敢想,如果傅瑾州真的在他们婚礼的这天出事,往后,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蘅,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每一个结婚纪念日。
长廊上传来脚步声。
是黛娜夫人和傅瑾砚姗姗来迟。
薛家几人对着黛娜夫人微微颔了个首,毕竟这位第一夫人的风华与模样,他们都曾远远见过。
这些天傅瑾砚一直在出差,黛娜夫人动了个小手术,一直在医院修养,最近刚出院。
这是他们和宁蘅的第一次会面。
黛娜夫人并未管别的,只一眼便看到了宁蘅,眼眶深深:“阿蘅……”
宁蘅冲她点了下头,斟酌着称呼:“夫人。”
“何必这么生分。”
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候,黛娜夫人急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瑾州现在怎么样了?”
宁蘅将森林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小之珩哽咽着抱着黛娜夫人的胳膊:“奶奶,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爸爸才被毒蛇咬到的……”
黛娜夫人怎么忍心孙子哭,心疼的抱住他:“奶奶不怪之珩,但是之珩下次要听话,不能再乱跑了……”
“嗯。”
小家伙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
抢救室的门开了。
所有人一瞬间齐齐都围了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伤口已经处理了,患者还没醒。现在需要立刻将患者送进重病监护室,连续输入一周的抗蛇毒血清等药物,能不能醒,就看一周之后了。”
所有人的心,急速的往下沉。
……
傍晚过去。
深夜来临了。
医院的深夜,有些发冷,薛家的人都回去了,小之珩也被傅瑾砚带回去了,唯独宁蘅还坐在医院的长椅,不肯离去。
黛娜夫人也没有走。
她握住宁蘅的手:“阿蘅啊,你不用自责,瑾州现在变成这样我固然痛心,可是我却庆幸,那时候他保护了你和之珩。”
宁蘅眼眶微红,羽睫轻颤着。
顿了顿。
黛娜夫人叹了口气。
“当年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宁蘅‘嗯’了声。
黛娜夫人想起往事,也忍不住眼眶落泪,“我当年觉得,他做下的决定太惊世骇俗,但是却也能理解。”
“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你还要重要。”
“即便是小之珩,也要排在你之后。”
宁蘅抿紧了嘴唇。
“他很爱你。”黛娜夫人嗓音徐徐,握住她的手:“我从未见过,他曾这样热烈、毫无保留的爱一个人,为了一个人付出全部,也在所不惜。”
“没有你的这三年,我眼睁睁看着他本就沉闷的性子,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看着他逐渐变得麻木,看着他有时候,要靠安眠药,才能静静合上眼。”
宁蘅蓦地出声:“安眠药?”
“是。”
黛娜夫人的神情,仿佛陷入回忆中。
那天,她从他在老宅的房间里,看到了已经使用了大半的安眠药的那一刻,沉默了很久。
戎马半生。
最终。
却要用安眠药才能入眠。
宁蘅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黛娜夫人倏地看向她:“当年的事,都怪我。”
“是我的错。”黛娜夫人用力的阖了阖眼,声音痛惜:“我太过看重与安容的多年情谊,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对安漾西放纵,我以为她顶多会使点小性子,所以就一直容着她,才导致了她变本加厉,甚至害人性命。”
“瑾州早就想处理她们母女,但是都是因为我……”
“就算最后我亲手处置了她们母女,可是我知道,大错已经铸成了。”
“很多事,都无法挽回了。”
“是我优柔寡断,是我识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