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半是什么原因呢?”
朱楼捉住木云的一只手,凑近唇边轻轻一吻后才说道:“为夫年少时,课业勤勉,事事当先,唯有绘画一项,每每被夫子挑剔,心中愤懑,当即便立志,他日定要在大靖朝的每个角落,都开上一间画楼,让这天下擅画之人,都要经过为夫的挑选,才能成为名家,岂不快哉!”
她的夫君果然霸道,他可以不擅长这件事,但是他要掌控这件事,还要拿捏擅长这件事的人。
“夫君果然有雄心壮志!”木云装模作样的夸赞了朱楼一句,随即又转了语气,带着可惜,又带着不屑的说道:“只是夫君若想达成夙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先把大靖朝的文人墨客,视为圣殿的朗月阁,搬下神坛才行,夫君多多努力吧!”
没想到朱楼却笑得别有深意:“夫人也觉得朗月阁是擅画之人的神殿?”
“当然,我的画都是卖去朗月阁,朗月阁的东家,眼光很不错的,他懂我的画……”
朱楼又捉起木云的手,与上一个轻轻地吻不同,这一次朱楼用力的嘬了一口,那暧昧的声响,让木云瞬间红了脸。
朱楼的笑意渐浓,满面春风,忍不住又嘬了第二口,才柔声说了一句:“他是懂你的……”
或许是骆神医的药果然有神效,或许是木云卸下沉重的心事,精神愉悦,半个月之后,木云的脸色渐渐红润,身子更加丰腴,顾盼之间,焕发着柔和的波光。
朱楼站在木云身旁磨墨,听她说起小时候学画的点滴往事,眼神焦着在她的脸上,想象着一个幼小的,倔强的云娘,该是怎样的惹人爱怜?若是得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儿,该是怎样的人生幸事?
“大人,京城有消息传来。”程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朱楼不舍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轻声对木云说:“我去去就来。”
朱楼关好内室的房门,就听程一说道:“皇上给王岩安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男丁流放边关,女眷充为官妓,王贵妃被打入冷宫,命义王妃出家为尼。”
“另外,皇上提拔原兵部左侍郎萧岗,为新的兵部尚书,萧岗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派自己的小儿子萧茭来望洲城接替王永的职位……”
“皇上没有表示让您什么时候回去,也没有透露出,让义王何时返回封地……”
朱楼挥手让程一退下,转身打开内室的房门,却见木云提着笔,正满面忧愁地站在门后。
朱楼莞尔一笑:“云娘,老实交代,偷听到了什么?”
木云气哼哼地说道:“皇帝陛下老糊涂了吗?他让栀姐姐出家为尼?又给萧侧妃娘家升官?我那两位姐姐,岂不是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朱楼揽过木云圆滚滚的腰身,偷偷地叹了一口气,柔声细语的劝道:“云娘别气……”
若说醉了酒的木云是露出了真性情,那么,怀了孕的木云就是改了脾气。
一日里,情绪千变万化,一丝一毫的不如意,都能让她泪水滂沱。
清晨时,就因为他阻止云娘给未出世的孩子缝制衣衫,就惹得她泪水涟涟,直到午后才有了好脸色。
“栀姐姐和我表兄青梅竹马,就因为他们争权夺利,才被迫分离,栀姐姐守着满院子小妾心灰意冷,我表兄为了栀姐姐多年不娶,这是人间惨事……”
木云义愤填膺的控诉,朱楼小心翼翼的应和:“嗯嗯,叶表兄不容易……”
“还有沈姐姐也不容易,信王对她真心又如何 ?她是信王正妃又如何?还不是要处处避萧侧妃的锋芒,如今侧妃的娘家如日中天,信王若要成事必是要多多仰仗,我沈姐姐也没有好日子过呢!最让人痛心的就是,木鸿会走路了,沈姐姐都看不见……”
木云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朱楼手忙脚乱的擦拭抚慰:“云娘,你是水做的吗?一日哭了几回,还有这么多的眼泪……”
木云的心内也十分懊恼,不知为何,喜怒哀乐都是眼泪,难道要把许多年前不曾流的泪,都攒到这段时日,流个痛快吗?
木云有些瞧不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无脑又矫情的女人,仗着怀有身孕,故作柔弱,在夫君面前撒娇邀宠。
最让她难以忍受的就是,每一次朱楼都会把她搂在怀里,擦着眼泪,轻言慢语,最后,还要把唇凑到她的脸上,一寸一寸的吻着……
阳春三月,冰雪消融,木云已怀孕七月,肚子大得像是即将要临盆。
这一日清晨,木云坐在铜镜前发起了呆,因为醒来时没有看见她的夫君,没有人为她绾发,那个随时随地候在她身侧的夫君,居然会不告而别,只是临行前吩咐府里的人,伺候好她,不许她出门。
小鱼儿跟着公孙先生四处游历,已有十多日不曾归家。
木云在百无聊赖之时,突然想起她已有两个月未曾关心毓绣楼的生意,朱楼在时,以会累到肚子里的孩子为由,阻止她做任何事情,管事的每月送来不到六百两银子,她应该仔细对对账目。
这账目不对还好,一对账对出了满肚子的怒火,自从拦截了皮草生意,雁儿的夫君小祥子需要在京城和望洲城两头跑,于是在街上雇佣了一个账房先生,四十知天命的年纪,据他自己说,他已干了二十五年的账房,历经十几名东家,从未在钱财上出过错,个个都赞他品德高尚。
木云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账目,和他每月送来的几百两银子,终于明白他这样品德高尚,有职业操守的账房先生,为什么会历经了十几名东家?
木云收起账本,捧着肚子,气哄哄地就要出门,余婆婆一把拦住她:“我的夫人呐!可不能说气就气,你现在的身子要紧,更别说大人临行前,派了几十名护卫守在门口,他们是不会放夫人出去的。”
“朱楼是想软禁我吗?”木云一听见余婆婆说朱楼不许他出门的话,更是气上加气。
余婆婆连忙去抚摸木云的后心,温声安慰道:“大人就是不放心你,顶着那么大的肚子,若是出门磕着,碰着,着了凉,受了寒,那可怎么好?就知道你这倔强的脾气,所以才派人拦着你的……”
“我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居然被别人贪了,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给我个交代……”
“哎呦!我的特使夫人是怎么了?生了这么大的气呢?”
木云和余婆婆循声望去,就见苏艳红带着江橙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