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公主看着木云快步远去的背影,一脸的不甘。
木云有一种手上沾了屎的感觉,一边忍着恶心,一边害怕玲珑公主追过来,精神高度紧张的走在回营帐的山路上,虽然远处有很多把守的官兵,但是夜里的山林黑洞洞阴森森,一阵冷风袭来,让木云心里发慌,正在这时,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木云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模样,来人已经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也觉得玲珑公主很恶心,对不对?”
是户部尚书海承的二千金海藻,胖乎乎的小丫头,不过十五六岁。
木云定了定神,微微一笑:“二小姐还没去休息吗?”
海藻一嘟嘴,有些苦恼的说道:“睡不着呀!我还以为春猎是多好玩的事呢!这样走走停停,什么时候能到芒山啊?还碰见一个莫名其妙的公主殿下,每次见到我都摸摸索索的,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二小姐还是要多和母亲在一处,不要单独出来的好!”
“我知道的!”海藻挽过木云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看见玲珑公主靠近你,真的好担心的,你知道我看见过什么吗?”
海藻停顿一下,向四周望了望,凑近木云的耳边悄声说道:“我看见玲珑公主把手伸进侍女的裙子里,一顿乱摸,我不懂什么,只是觉得她那样不正常,好恶心的……”
木云按住海藻的手,叮嘱道:“别说,和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姐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是觉得姐姐很像我的亲姐姐海棠,我只相信你。”海藻的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还是一个不解世事的孩童模样。
木云温柔一笑:“那你就叫我木姐姐,明日队伍休整时,不要到处乱跑,就来我的营帐吧!”
“好呀!木姐姐可不要嫌我烦。”
“不会,我很喜欢有一个你这么可爱的妹妹。”
两人相携一起回了营帐,有海府的小丫头出来寻找海藻,据说皇上不胜酒力,男席那边也已经散场。
木云回到帐篷里,连声叫容姐儿去打水,把那只被玲珑公主摸过的手,放进水里反复搓洗,还是觉得不干净。
“夫人,不要再搓了,手都要搓破皮的。”容姐儿实在看不过去,拿着帕子给木云擦干手。
木云盯着自己青红交错的手,陷入沉思,玲珑公主连礼王的女人都不放过,不知还有几家夫人小姐遭过她的毒手,真是一个衣冠禽兽,还是个不男不女的禽兽。
朱楼掀开帐篷的门帘时,就看见木云正盯着自己的手发呆,用眼神询问容姐儿。
容姐儿低声回道:“玲珑公主拉过夫人的手,夫人嫌脏,洗了很多遍,手都搓红了。”
朱楼示意容姐儿下去,走进帐篷里,木云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朱楼回来,才想起一件更加严峻的问题,这个帐篷里只有一个床榻,今晚要怎么睡?
帐篷外有官兵,有各家的侍卫、丫头、婆子,总不能把朱楼赶出去,让别人看热闹。
木云转过脸,又对着那张唯一的床榻发起了呆。
朱楼脱掉外袍,状似无意的问道:“在想什么?怎么还不休息?”
“你先睡吧!”木云转过脸,凝望着桌子上的烛火。
朱楼上榻,盖好被子,凝着木云的背影……
寂静的夜里,无言的两人。
直到木云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朱楼起身,拦腰抱起她安放在榻上,随后轻轻地躺倒在她身旁,捉起她的手细细打量,的确微微泛红,玲珑公主有那么脏吗?
皇家列队行了五六日,路程已经过半,皇帝陛下似乎很喜欢水,每遇到江河湖泊都要停留过夜。
这日傍晚,皇上酒意正酣时,温太傅带着先太子遗孤刘存,提着两条肥嘟嘟的鲤鱼觐见,据温太傅所说,鲤鱼是皇孙亲自捕捞向皇爷爷略表孝心。
知道内情的大臣们在内心对温太傅嗤之以鼻,谁不知道小世子从年前就病怏怏的,世子府接二连三的出事故,说小世子瘦得一把骨头的孱弱样子,下去冰冷的河水里给皇爷爷捕鲤鱼,简直是把大家当傻子。
心里想的只能是心里想,早有温太傅一脉的大臣高声赞叹:“皇孙仁孝,皇上大福。”
众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齐声唱喏,皇帝陛下龙颜大悦,把小世子刘存叫到身边伴驾,一时间,最尴尬的就数礼王。
此次春猎,礼王是唯一随行的皇子,义王被禁足封地,信王在守边陲抵抗西疆,只有礼王整日无所事事,还被小字辈的皇孙抢了风头,他又是个没有城府的,当即脸色怪异,如坐针毡。
总算等到皇帝陛下离席,礼王再也忍不住冲回营帐,对着刚从女席回转的田甜一顿拳打脚踢。
一边不管头脸的踢打,一边咒骂:“你这个没用的烂货,在政事上一点忙都帮不上,你那个没用的父亲,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父皇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赐婚给了本王,你说,你是不是个废物,你是不是个破鞋?”
田甜不敢躲闪,只是用手挡着脸,小声哭着求饶:“王爷不要打臣妾的脸,明日还要见人的……”
礼王的不如意有了发泄的出口,眼中闪着兴奋的的光芒,每一脚都不留情面,照着田甜的脸上狠踹,直到田甜哭都哭不出来,一脸麻木,两眼空洞,趴在地上像一个没有声息的破布娃娃。
第二日,当田甜顶着一张肿胀青紫的脸出现在人群中时,一众贵妇人集体失声,装作没看见,就连田甜的亲生母亲,礼部左侍郎田尧的夫人都在淡定的吃酒聊天。
胡贤妃的语气里透着不耐烦,对坐在下首的礼王妃说道:“回你的营帐歇歇去吧,你也要长长眼色,怎么别人家的夫人都是光鲜亮丽的,只有你整日委屈巴巴的,摆着这副惹人嫌的脸色,哪个男人看见了能不厌烦?”
田甜行礼告退,胡贤妃却不管她,与身边的贵夫人谈笑去了。
木云看着田甜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丫头婆子们引着朝外走,直到没了踪影,席间一众人等谈笑风生,互相吹捧,对一个保受凌辱的弱质女子,没有同情,没有怜悯。
仿佛那个女人受虐是一件寻常事,就像胡贤妃所言,你不得丈夫喜欢,受丈夫的非人虐待,完全是因为你没本事,是你自己太差劲。
木云心内不忍,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对着满桌佳肴失了胃口,就在此时,玲珑公主却带着贴身丫鬟悄无声息地离开宴席,跟在了礼王妃田甜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