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确实是个滑稽的造物主。
很多的时候,连自己都会嘲笑自己,我怎么会成了这样或者那样的人?!
糊里糊涂中,一夜之间,我就成了为自己洗清罪孽的警方“线人”?!
真是滑稽得可笑!
笑自己的智商还刚启蒙,被人给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
笑自己意识肤浅,根本觉察不到人心的复杂与险恶!
虽然扔下了心里的情感包袱,但我没觉得有丝毫的轻松;相反,我做任何事都变得畏首畏脚,出门后总是觉得背后有人在跟踪。
王沁还是走上了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助理的岗位,继续着她极不情愿的路。
时间已临近91年春节;根据专案组预判,曹姐定会有所动作;于是,公司的前台文员也更换成了便衣女警,方便监视访客和接听电话,主要还是对我的暗中保护,顺便帮我做一些心理辅导和专业培训。
女警官姓魏,也是惠州本地人,三年前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市局,父母都是政法系统干部,属于政法世家。
1月17日;这是我记得最清楚的日子!
晚上9点多,我刚和桃枝通完电话,准备出门去接她出来一起吃宵夜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小夏!是我!”
是曹姐的声音!
之前,她的声音听起来倍感亲切,但现在,仿佛是地狱里从发出的呻吟!
“我是曹姐!你还过的好吗?”
“曹姐!你好啊!我还是老样子,饿不死,也撑不坏,每天都还有事做!”我抑制住心里的激动。
要说不激动,那是假话;已是众里寻她千百度了!
“珠海那家酒店消防设施安装合同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哈!那个老板去了美国治病,一直没回来;没有老板的签字,资金都到不了位,酒店的工程好像是都停工了。”
曹姐忽悠得很自然,让我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没事的,曹姐!生意嘛,能接下来是好事,接不到也没关系的!”
“我跟那个老板还是比较熟,应该会给我些面子,帮你接下来是没问题的呐!虽然赚不到什么大钱,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利润的,你说是不是?!”
“是的!做生意嘛,只要是有钱赚就行!谢谢你呀,曹姐!”
“唉呀!小夏!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呢?姐是一直把你装在心里的哈!”
忽悠!接着忽悠!
“小夏,你和阿婵交往得怎样啦?我都好久没和她联系了,那小妹仔真的是很不错的哟!”
“呵呵!阿婵是很不错,可惜我没有那个命水,我们已经没有联系了!”
“你是真的准备和你那个老乡结婚呐?”
“是的!日子都看好了,家里也都准备了,打算春节回去就办酒!”
“那就恭喜你先哈!姐一定给你准备一个大红包!”
“谢谢曹姐!”
“那你们计划什么时候回湖南呢?春节快临近了!”
“公司的业务比较多,计划到腊月二十六才能放假!”
远拉近扯了几分钟后,曹姐开始转入正题,
“小夏,你明天有空吗?姐刚好明天去深圳,我们很久没聚过了,姐想看看你!”
曹姐这句话听起来确实很暖心!
我就是在这暖心的牵引下走到了悬崖的边缘!
我佯装想了想,道:“好啊,曹姐!我明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那明天中午之前你赶到深圳湾大酒店,我一个朋友在那里开了间房,8016号,还没有退;你到那里以后,就到大堂总台取锁匙就是了,我到了再给你电话哈!”
“好的!曹姐!那就明天中午见!”
机会来了!
我的苦难日子总算要熬到头了!
等曹姐那边的电话一挂,我赶紧给张叔叔家里打电话准备汇报。
“是小夏啊!张叔叔今天上午就去省厅开会了,你找他有急事吗?”是张姨接的电话,她认识我。
扑街!
真的是“巧巧的妈妈生巧巧,巧上又加巧”!
曹姐的命真硬啊!
张叔叔是我的唯一可直接联系的人,今晚一定要找到他才行!
“张姨,我找张叔叔确实是有点急事,您能想办法联系上他吗?”我着急起来了。
“这样啊!我帮你想想办法,你先在家里等等哈,如果能找到他,我就要他跟你联系就是了!”
“张姨,您找到张叔叔以后,就说是公司里的事,我想征求他的意见!明天上午对方等着回复!”
这是我和张叔叔特定的通过第三方紧急找人暗语!
要是去歌厅潇洒,一个小时就像是眨了几下眼皮;而等电话,一分钟都觉得好漫长!
大概十分钟后,张姨又来电话了。
“小夏!我刚才打了局里的值班电话,值班人员说还没有收到省厅会务组的与会人员住地联系方式,最早也要到明天上班后才能了解到!再急也没有办法的了!”
“哦!只能这样了!谢谢张姨!”
我忽然记起那天在“睡莲花开”门前,陈警官曾送过我一张名片,好像是放在了车里;我赶紧跑下楼,在车里翻了个遍,都没找到;我又跑到公司的办公室,还是没有。
应该是当时觉得对陈警官一行的生意没什么兴趣,随手就给扔了吧!
现在只有找小魏过来商量了。
张叔叔吩咐过,若遇到紧急情况,联系不上他的时候,可以找小魏汇报。
可是,我并知道小魏家的具体地址,也不知她家里有没有装电话,只是听她说过是住在单位的家属宿舍。
属市政法系统的单位有几个,具体是住哪个单位宿舍还真不知道;况且她是警察,我是要戴罪立功的平民,即便是问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告诉你!
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座机虽然逐渐在条件稍好的人家开始普及,但很多时候,有事要找人还得上门。
几经折腾,已到晚上十点多了。
情急之下,我的脑子忽然开窍:反正是明天上午要去见曹姐,我何不今晚就去深圳入住曹姐指定的酒店呢?如果专案组的指示太晚到达,路上又堵车,我没有在曹姐规定的时间赶到,她要是走了呢?岂不是错过了机会?!
于是,我便决定当晚就往深圳赶。
动身前,我特意在前台给小魏留了张便条并压在她的茶杯下:明天上午11~12点,深圳湾大酒店8016房;后面还加了5个五角星号,表示“特急”!
我是急不可耐了!
陈警官特别强调“不可擅自贸然行动”的指令已扔到了九霄云外!
明天的作业,就交给专案组去做吧!
一路上,我还幻想着:找准机会就把曹姐制服后带回惠州!那可是大功一件啦!
夜间的惠深公路,车辆渐渐变少,但修路的节奏没有因时间而停止;偶尔还是有短暂的堵车,但相比白天还是顺畅了很多。
赶到深圳湾大酒店,已是凌晨一点多了。
一切都不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养足精神,迎接天亮后的一切未知!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是曹姐特地为我设下的局!而且,很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