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桃枝离开后,我把这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厂里的值班保安,嘱咐他如果有人找我,可以打这个电话。
初次睡陌生的床会失眠已成我的惯例。
我躺在床上,透过窗户,可见“云湘阁”顶楼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有规律地闪烁,将“花都KTV娱乐城”几个大字映照的格外璀璨。
如果说两次高考都“名落孙山”是命中注定,所以我并不后悔,毕竟我已经竭尽全力在独木桥上冲刺过,心中还是会有些失落感。但眼下的失落与怅惘充满了我的大脑,而且把我挤压的喘不过气来!
几个月的打工生活仿佛如梦般昙花一现,一声晴空霹雳又将我打回原形,而且比初来乍到时更加狼狈!
原本就不属于我的荣耀却被众人高高托起,最后又被重重摔下来!
王沁还会对我一如既往吗?权霸一方的王司令还会对我青睐吗?
我不敢想了!
只想见到王沁后把欠她的钱还给她,从此再也无颜相见!
整个晚上,我都强迫我自己不去猜想为何被炒的原因,但还是回避不了自己的那份好奇心,好多个“?”号总是在脑海里闪来闪去。
亮出底牌,让我输的心服!
看来只有等王沁回来,或许她能帮我揭开这个赌局!
南方城市的黎明要比老家来的早,而热闹却来的晚些。
应该是在朝霞爬上窗棂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机响了。
我眼睛都没睁开,摸索着抓起电话听筒。
竟是王沁的声音!
“猪头!都几点了,还在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老板给炒了呢?”
王沁的语气很郁闷。
“我也不知道呀,刚上班不久就通知我去办离职手续,结算工资。”我还没完全清醒,说话都含含糊糊。
“你快醒来!我问你,王经理怎么跟你说的!”王沁提高了嗓音。
“只说是公司要精简行政人员,而且完全是老板的旨意。”
“老板的意思?还有炒其他人吗?”
“好像就只有我一个,还补偿了2万块钱给我。”
“2万?”王沁大吃一惊。
“你好好回想一下自己平时在工作中有没有工作失误或者是弄虚作假多报销油费!”
“我都想过了,老板从未给我提示过工作有失误;而油费我每次都是实报实销,一分钱都没有搞过鬼!”
阿昌曾经告诉过我如何多报销小车加油费和维修费,但我不想赚黑心钱。
电话安静了片刻。
“打工被炒很正常,但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老板还在香港,我联系不上,你安静休息,等我回来!”
还没等我回话,电话就挂了。
我拿起枕边的手表一看,已是下午1点了。
在小区门口的排挡填饱了肚子,我便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走。
南国的冬天依然如秋。马路边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步履或慵懒,或匆匆。
习惯了三点一线(办公室、食堂、宿舍)的打工生活节奏,突然变奏后生活便失去了重心,眼前真的是一片茫然,比刚来惠州的时候还有过之。
再找厂?
以我的学历和背景,找司机的工作肯定不用想了,充其量也就是找个普工或者保安,拿着600元的月工资,吃着无油的员工餐!
连续两场格斗已经将我深藏的野性撩起,我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我了,还能忍受主管们的批评指责吗?
去跟着阿云浪迹江湖?
虽然天天酒肉穿肠过,日日美人伴,还有大把的钞票进袋,但血雨腥风日子我并不喜欢,更担心的是怕自己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这次的“玩笑”开得实在是太大了!
下一步该迈向何方?
我又一次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不知不觉,我漫步到了皇朝浴足城门口;应该是到了上班的时间,只见各种姿色的女人都往店里涌。
我忽然想到了阿昌,那个不显山不显水的沉底鳄鱼!
那个曾对我说“只要我看得起他,他愿意做我前行路上的那盏灯!”的瘦精男人!
还是去找阿昌聊聊天吧,解解闷!我心里默默想着。
“老板!老板!有一位姓夏的先生找您,他说您曾经是他的师傅兼同事。”大堂经理用对讲机呼叫。
“哦,让他上来吧!”是阿昌的声音。
根据大堂经理的指引,我来到了位于3楼阿昌的办公室。
阿昌见我进来,扔掉手里的报纸,连忙请我入座,喝茶。
发财树,意大利真皮沙发,大鱼缸里两条一尺多长的金龙鱼,蜡黄色老树根茶几,老板桌上双翅大展的紫铜雄鹰,还有悬挂在墙上的几幅字画,彰显得室内既有墨香,又有铜臭!
“昌哥,办公室好气派呀!”我惊叹道。
“没办法,撑撑门面!”阿昌笑了笑。
“怎嘛?今天休息吗?有空过来看看我!”阿昌边给我倒茶汤,边问我。
“刚好路过这里,就想起你了!”
“嗯,还算你仗义,我还以为你混好了,把我这位兄弟给忘了呢!”
“记性再差,也不能把你忘掉的!”
“我听说那个司令的女儿对你很不错哟!你小子真有福气!”
“也就是老乡关系,关照我一下而已!”
“兄弟,把握机会,争取把她抠到手,能做司令和海关关长的乘龙快婿,前途不可限量啊!到时候还要兄弟多多关照哟!”
“昌哥说笑了,我哪是那块上色的料啊!根本想都不敢想!”
“年轻人,一定要敢于梦想!而且还要大胆去想!”
闲聊了一会儿,我把被辞退的事说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好奇怪哟!”阿昌听了很吃惊。
“打工嘛,正常!”我笑着说,但心里很无奈。
“那个阿沁也不知道原因吗?”
“她昨天一早就去深圳参观学习了,她听了以后也很惊奇。”
阿昌邀请我喝了口茶,想了想,问我:“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感觉像做梦一样!现在还没想,休息几天再说!”
这时,老板桌上的电话响了,阿昌和对方聊了好几分钟,讲的全是我一句都听不懂的潮汕方言。
“兄弟,有时间吗?跟我出去逛逛!散散心!”
“行啊,我反正没事!”
于是,阿昌开车带着我穿城往东江桥那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