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阴县实验中学,绝对是一个小学校。很小,很小的学校。很烂,很烂的学校。只有一座三层楼的教学楼,12个教室。一个只能打篮球的操场。一个只能住100多人的学生公寓。这绝对是一个另类! 一般的城市里,冠以实验名称的学校都会是一流的学校,再不济也是二流的,至少不会是垫底的烂学校。但罗阴县的实验中学确确实实是一个垫底的学校。他之所以冠以实验的名称,是因为他是全县第一个私立高中。十年前,三个罗阴县教育界泰山级的人物退休后头脑有点发热,欲图发挥余热,迎接自己事业的第二春,就合伙筹集资金并联系一大批退休的教师,开办了这所学校。一开始凭借退休教师丰富的教学经验和学生的努力,学校取得了很好的成绩,甚至隐隐有超过县重点十中的趋势。可惜好景不长,没等迎来自己的第二春,其中的两个合伙人就先后去世了,第三个倒是长寿,但脑子却有点糊涂。他购买了那两人的股份后,就彻底的痴呆了。于是他的儿女,一对高中都没毕业的儿女接收了学校。没等老头子驾鹤西游,儿子就迫不急待的成了学校的董事长,女儿自然不甘落后,也进驻学校总管学校财务。于是一切都变了。正如斯大林格勒保卫是整个二战的转折点一样,老头子的痴呆也成了实验中学命运的转折点。学校迅速走下坡路,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不到两年的时间,大部分的退休教师因不堪忍受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纷纷隐退去安度晚年,学校的成绩自然是成自由落体式下降。到了王天这一届,全校还在坚持的只有四个退休教师,其余的都是在开学前紧急招聘的外地老师。同时这所学校也变成一些不愿去职业技术学校的学生的最后一个无奈的选择。 王天的中考成绩低于这所学校的录取分数线30来分。他能进来读书还是靠他外公,一个曾在这里教过书的地理老师的面子才进的。由此,可以很明白的看出王天是所有初中老师眼中不折不扣的差生。但这只是他们的看法,王天自己以为自己还不差,他只是脑子不大开窍,学习不大认真,注意力不大集中罢了。他又不会在上课时打扰其他同学,不会在下课欺负其他同学(事实上倒是他被人欺负)不会和老师顶嘴,不会和同学打架,没有违法犯罪,没有参加***,没有背叛党和人民。所以他对那些把他和在社会上混的坏学生一起归为差生分类很气愤。并为此而记恨起所有的初中老师——尤其是他初二的语文老师苟理静,王天很固执的认为这个混账女人差点毁了他的语文。事实上有这种认识的大有人在。李义是王天上高中以后认识的最好的一个兄弟,他和王天在同一个初中上学,也很不幸的沦为那个毁人不倦(李义的说法)的苟理静的学生。上高中以后,两人聊起初中的事情,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就如两个饱受地主老豺反动压迫的劳苦大众一样,两人开始了积极的诉苦运动,一段时间下来两人的阶级友情有了很长足的发展,但其间也有过一些争论。比如说,王天认为那苟理静长的那么肥,肯定收了很多家长的好处,简直是头猪,如此贪婪。李义马上表示了反对,他认为苟理静绝对是个势利眼,哪个学生学习好就另眼有加,就算好学生犯了大错误也是一时疏忽没有大碍;哪个学生学习差,就会被横挑鼻子竖挑眼,坏学生认真学习时她是永远看不见的,但如果稍有一点点疏忽就会被破口大骂,简直就像一只疯狗。于是关于苟理静更像一只猪还是更像一头狗的问题,两人发生了争议。最后为了不影响伟大的阶级友谊,王天主动让步,说既然她既像猪又像狗,那么就一定是猪狗不如了。对此,李义欣然表示同意,并为王天能如此准确的说出苟理静的本质而表示祝贺和感谢。 牢骚归牢骚,该下地狱的人仍在天堂里过的好好的,不该下地狱的人却在地狱的边缘徘徊,生活还得继续。 王天打着大大的哈欠走进教室,坐在自己的的座位上,目光呆滞地,仿佛在确定自己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似的环顾了一眼四周。四周的座位已经大部分坐满了,并且整个教室的气氛略显嘈杂——既然这是一所全县城公认的垃圾学校,那么在早自习上听不见朗朗的读书声也就不足为奇了。事实上,除了前两排的几个学生在看书外,其他人都在自娱自乐,或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或看着吸**神食粮,或捧着几个馒头在补充物质能量,或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嘴角渗透出一堆晶莹的液体。 在此,让我们先透过王天的眼睛来稍微认识几位他的同学吧。 第一位呢,自然是他的同桌王朋朋。这个人虽然在我们接下来的故事里出场次数不多,但是做为王天高中的第一个同桌,并且做为一个有趣的人,我想还是值得我费些笔墨来稍作记录。 总的来说,他是个白面书生式的人物。肤色很白,略显富态,嘴角留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八字胡,常年穿着一件白衬衫——即便是六月里最热的时候也是如此,并且绝对不会挽起袖扣,反而要整整齐齐地系上所有的钮扣。他是个很健谈的人,健谈到近乎夸夸其谈的地步。不过他与他的同桌倒没什么好谈的,因为两人的兴趣完全不同。王天只对动漫与游戏感兴趣,而他则更加关心新闻和报纸。 认识了王朋朋后,让我们的目光再转到教室左首靠窗的第二排。在那里,一个男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旁边还放着一瓶喝剩下的早餐奶和半个馒头。这便是之前提到过的,王天在这所学校里最要好的兄弟,李义了。此时,因为他正大头朝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所以我们无法看清楚他长着什么样子。不过没关系,反正他身上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不是他的大众脸,而是他的头发。他是天生的少年白发,满头黑白相间的斑驳白发让他总能在人群中突显出来,不过令人惊奇地是这种现象随着他年龄的增长,竟然慢慢地消失了。 至于李义的同桌,涂方远,既然在接下去的故事里也会稍稍提到他,那么也让我们来稍微认识一下吧。这是个典型的肌肉男,校篮球队的小前锋。不过脾气可不大好,经常找人打架。王天不喜欢这种人,即便以后他会与王天成为一个球队的队友。 最后,在认识了三个男生后,让我们再认识一位女生吧。这可是一个让王天觉的很漂亮的女生,留着马尾辫,额前梳着半边的刘海,鹅蛋脸,不大的眼睛,总是在笑。不过王天很少去和她说话,一方面是他本来就不大习惯和女生说话——他有点害羞,另一方面他觉得这个叫林雨眸的女生太厉害了。 林雨眸是王天这个组的英语代表,英语老师规定每上完一节课,所有的学生都必须到自己组的英语代表里将课文读一遍,翻译一遍。而王天上高中后英语几乎没去学,当然每次都过不了关了。终于有一次,作为小组组长的王天去收作业时,碰到林雨眸没写,于是他得意洋洋的威胁她说,如果她让自己过关,那么自己就把作业借给她抄,否则就……嘿嘿嘿。 没想到,这在初中百试百灵的方法,居然完全没用。林雨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你爱咋办咋办,不过马上把上节课的课文读一遍。最后,王天完全失败了,乖乖的就范,那篇课文还很难,好像是讲奥运会的,王天足足花了两个课间时间才搞定,从此以后王天就怕上这个厉害的女生了。 铃,铃,铃…… 短暂的早自习结束。第一节是地理课。地理老师姓姜,是个典型的山东大汉,人很高大,脸如关老爷那样总是红红的。他很有威势,腾腾腾地三步就跨上讲台,将手中的一卷试卷砰地一声摔在桌上,大声宣布:“现在考试。” 底下立即就响起了一片的“嗡嗡”声。开学将近一个月了,这可是这群高一新生的第一次考试呢。虽然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单元考,可毕竟地理这门学科算是相当难的,因此大部分学生还是感觉到一丝紧张,只有两个人例外。 第一个是王天。虽然从小到大在学习上的差劲和诸多老师“这孩子不是个读书的料”的评论让他在学习上不大自信,但在少数几门课上他还是表现出很高的天赋的,地理就是其中的一门。并且别忘了,那个走后门,帮助王天进入这所学校的教地理的老先生可是他的外公,因此他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了。 另一个就是王朋朋。他不是有自信,而是完全的无所谓。不就是一次单元考吗?不及格又会如何?总不会死人吧。他抱着这样的想法,一脸的轻松与无所谓,却在考试时几乎把自己同桌的答案原封不动的搬到了自己的试卷上——这倒不是说他又看重这次考试了,而是他认为考试如果不作弊,那可是比考零分还要耻辱的一件事情。 四十五分钟后,考试结束。整个教室,怨声载道了十分钟,第二节课又开始了。教语文的宋师,施施然,一摇三摆地踱进了教室。这是个“神棍”式的人物,不教书,上课从来都天马行空般乱谈一气。比如说,在教《雨中登泰山》一课时,他从课文讲到了泰山,再讲了黄山,又讲自己大学时在黄山上练气功,看见神仙与凤凰的事情。 照例,这样的老师是很受大家伙欢迎地。因此,且不论教学质量如何,至少上他的课,时间不难打发,并且那些上课的内容能在大伙的脑子里留上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可惜这么好的老师只教了他们一个学期就走了)。 语文结束以后,就是一段半个小时的课间操时间。期间,在不痛不痒地比划了几节动作后,王天就会抽空与李义聊上一会儿打蘑菇(超级玛丽)之类的小霸王游戏。过后,上午还会有两节课,然后放学。下午1:30上学,三节课后再放学。晚上则还有晚自修。 如此就构成了王天他们这群高一新生的一天。这样一天也许会让人感觉单调而乏味,甚至会让一些没多少耐性的朋友不再有兴趣将我们的故事继续看下去。不过,我可以向大家保证,这种流水账式的介绍是绝对有必要的,而我们真正有趣的故事马上就要拉开序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