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高鼻薄唇,有棱有角的脸,外表看上去单纯无害,可眨巴双眼时不经意间出来透的精光,又带着几分放荡不拘之色。
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被高高竖起,一身习惯性的黑色长袍挂在身上,偏生让他的几分书生气息掩盖的一丝全无,多了几分邪气。
凌慕儿从未想过真治疗阿木德的脸。
她原本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谁知他十分配合,毒和医本就是相互成就的,在确定了他的心思后,她又进行了修改,可短短五天的时间,他终究摘下了那丑陋的面具,去掉了那令人作呕的伤疤,
若他是西域二皇子阿木德,不如说他只是个外表与他有些相似的少年罢了。
没错,阿木德的脸彻底被治好了,当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时,西域的百姓们纷纷蜂拥闯进百善堂内,点名求着让凌慕儿看诊。
一时间,凌慕儿三个字成了百姓们口中的圣女,有的甚至只为一睹芳容,而有的则是带来了全部家当,跪求她亲自看诊。
“皇兄,真的是你?”莫君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非得到消息,她第一时间赶过来,若非亲眼看到王兄揭开丑陋的面具,她一定会认为这个人是和凌慕儿串通好来欺骗她们的。
“怎么,这就不认得王兄了?”
一开口,还是那邪里邪气的音色,是了是了,这声音绝不会出错。
“怎么可能,凌慕儿她怎么会?”莫君瑶惊呆了。
她死死的捂住嘴巴,感受着被人拥挤的,站不稳的身子,她不知是嫉妒,还是真的被惹恼怒,“都急什么,等一时半刻是会死吗?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可惜,吵嚷的人群,没有一个肯听从她的怒吼。
“看来我赌对了,凌慕儿,她果真是个宝贝。”
阿木德嘴角的笑意扩张,原本还一副乖巧书生的面容,就是这么一笑,再次变得邪肆无常。
看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凌慕儿,看着百姓们人人呼唤她为圣女,阿木德适时地站出来。
“各位,吾乃王宫二皇子殿下,这为你们口中的圣女凌慕儿,便是我的心腹!你们放心,只要有她在一日,便能为你们解决所有的痛苦!大家别着急,慢慢来哟。”
丢下话,他一个飞身,落在医馆门口,看着门外还有络绎不绝的挤不进来的人群,他心里莫名的感到满足。
她没有想到仅仅是五天的时间,不仅自己被治好了,就连凌慕儿都能如此火爆西域。
如今,她成了西域的圣女,是解救苍生的圣女,而有了他刚才那番话,所有人都会知道圣女是他二皇子的人,距离他得到西域王位,还不是指日可待!
“恭喜阿德,短短五日时间便得到民心,看来果然是天意,西域王的位子天生就是你的。”
阿木拓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看着他脸上真诚的祝贺,阿木德只觉得恶心,“论睁眼说瞎话,皇兄的功力最是雄厚。”
阿木拓也不生气,“得知西域开了一家医馆,并且做堂的大夫十分厉害,我便猜到是阿德的主意,不得不承认,这个主意甚好!不但将天朝的医术流传到我们西域,还让西域的百姓们解脱痛苦。阿德,我说过我是真心觉得亏欠你的,所以,这里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你随时吩咐。”
阿木德见状,重新打量着他,“你最近莫非是真的吃错药了不成?阿木拓,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身为皇兄,看到皇弟不但恢复容貌,还得到了民心,当然是真心替你高兴啊!看来这个凌慕儿的医术是真的非常厉害才是,我听闻当初你和天朝大战时曾把凌慕儿捉回看诊过一次,若非凌慕儿突然被人救走,只怕你早已恢复容貌,父皇若看到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别跟我提他!”
想到那个冷血无情的暴君,他便一肚子的火气。
摸着不再有丑陋疤痕的脸,阿木德自然是高兴的掩不住唇,“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今日老子高兴,统统不跟你计较。不过阿木拓,父皇的圣旨写的很清楚,我是未来的西域王,你若安分守己,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你,但若……”
“阿德多心了。”
阿木拓温柔的大掌搭在他肩头,“从此以后,我定辅佐你好好治理这西域,这是我亏欠你的,我愿意就此补偿。”
“哼!”没再看阿木拓一眼,阿木德转身离开,但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你刚才说需要帮忙,你当真乐意效劳?”
阿木拓点头未语。
“好啊,你也看到了,百姓们聚堆在百善堂,未免发生意外,便劳烦皇兄调遣你的人前来维护一下秩序好了,毕竟本皇子即将继位,如在此之前发生百姓动荡不安的事件就不好了。”落下一句有劳,阿木德双手负于身后信步离开。
阿木拓还想说什么,可惜他人已经走远。
看着他逍遥自在的背影,他双手紧窜成拳。
这家伙,是把他的人当作看门狗了吗?
不过,正和他意。
给远处一名乔装打扮的人使了个眼神,看到她混在人群中,顺利进了医馆,阿木拓好看的唇角缓慢勾起。
“想利用凌慕儿得到民心?我便让你站的越高,摔得越惨!”
“圣女姑娘,求求你看看我老婆子吧,我三十多年的旧病,每逢发作时都痛苦的厉害,圣女连二皇子那丑陋的疤痕都治得好,也一定能救活我的,求求姑娘!”
“圣女在上,请受老朽一拜,圣女医术果然妙手回春,真是老天眷顾赐给我们的活菩萨啊,你等着,我就回去把家里上好的高粱酒带来,敬圣女。”
“圣女圣女,我排队一早上了,劳烦先给我看诊吧,我家媳妇儿等不及了,腹痛难忍的厉害,劳烦你看看可是要生了?”
“……”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郁,不是感激就是求诊,凌慕儿许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忙碌。
虽然被人追捧为圣女,但看到每一个患者哭丧着脸进来满脸喜悦着出去,她便觉得心底十分的开怀。
医者最怕的是什么?再不能看诊,浪费了她一身医术。虽然阿木德有他的私心,但给她开一家医馆,让她在被困西域时有个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大好。
当然,阿木德的私心是得到民心,而她,若真的得到了民心,待绍宸寻来时,阿木德的计划还能得逞?
“大家别着急,按照我们的制度一点点来,我们开医馆的,自然是为大家看诊,大家放心,即便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我也会为大家看诊的,但若所有人都一窝蜂的拥挤上来,只会耽误彼此的时间。”
凌慕儿按照自己的习惯,继续发号码牌给大家,并且在医馆内摆放出十个看诊台来,
不重要的,不着急的,都分发给其他人,特定的,指定的,需要她看诊的,她则亲自来。
虽然身子有些疲惫,但许久的喜悦让她心情大好。
“不知这位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她问着面前一名素衣女子。
“是我夫君让我来的,说你一看便知。”女子好似不太情愿的样子。
凌慕儿皱眉,抬眸时看到是不认识的脸,可她的声音却有些熟悉,她正好奇这人是谁时,探到了她的脉象后,她瞬间大惊。
“是你?”她的笙儿姐姐。
余光再看身后,发现人群里阿木拓十分醒目的站在正中间,她微笑着点点头,“姑娘怎么提前来了,不是说半月时间吗?”
“许是夫君着急,便让我提前过来,不过……”笙儿小心翼翼十分谨慎道,“你确定没有出卖我?”
“当然!”
这话她说的坚定,也是发自内心。
“姑娘既然不想想起痛苦的记忆,我是大夫自然只会听从患者的安排,你放心,我开的药方都是为你调理头痛和身子虚弱的,以及你那时而痴傻的怪病,至于你脑部的淤血,也不是光靠着喝汤药便能痊愈的。”
如此说来,笙儿便放心了,刚刚还对她冷冰冰的态度,也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那就劳烦圣女姑娘了。”
凌慕儿一愣,瞬间被她的笑容看痴了,因为这笑,和从前一模一样。
还记得笙儿姐姐在秦玄廷身亡时会曾说,她的天塌了,她的一切,她的念想,她的支撑就此全无,
她以为她会这辈子都振作不起来?
果然,人在做天在看,人呐,都有各自的命数。
“下一位。”送走了笙儿,凌慕儿头也没抬,看到面前伸出来的一只手,她一眼发现了手腕处的红色胎记。
刚好,她认识的人中也有这么一块胎记。
凌慕儿的气息瞬间变得紧张,“你怎么来了?”
压低着嗓音,假装在把脉,实则谨慎的看向四周。
易容后的东方雀却丝毫没有她那般的紧张,反而轻松的很,甚至还故意的咳嗽两声,“圣女姑娘,本公子患的可是能够传染的咳疾,不知姑娘可有把握?”
一听说是咳疾,他身后的百姓们纷纷自行后退数步,一副生怕被传染的模样。
凌慕儿忍不住嗤笑,“你还挺有办法的。”
再看门口的阿木德的侍卫们,以及这十几个人,美名其曰是大夫,实则还不是监视她的。
虽然阿木德说着不在乎东方雀的死活,但一旦他再落入他手里,相当于她又多了一个把柄给阿木德,她当然不能让东方雀的身份暴露。
“公子的咳疾十分严重,但具有传染性,不如移步到雅间看诊吧。”说着,凌慕儿就要起身,可迎面突然冲过来一个身影,霸道的挡在她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