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局长有找过你?”顾锦沣试探道。
“难不成你还会以为我是别的组织潜伏人员吧。”刘黎茂笑了笑:“虽然组织对不起我,但是我身为华夏同胞,有这样的这样当然要打入内部做一个钉子为你们传递消息了。”
看着不像有假,顾锦沣暗想:可是之前七十六号里的那位怎么传递出了他是赤色分子的消息。
他有些不解,难道说是岩井公馆也搞什么内部争斗?
他摇了摇头,不想让这件事变得更复杂:都是抗日,在哪个组织又有什么关系。
随即,顾锦沣便不再纠结这件事。
“那个日本人我感觉应该是公馆里的人,知道了沐家与赤色组织接头逇消息,所以我猜传递消息过去的。”
“沐家与赤色组织?我家夫人上次也只是为了去霞飞路探望一个老中医,怎么就传成这样了?”
听到这话的刘黎茂心惊肉跳起来,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回复他。
这么说霞飞路街角的广场上接头的事情确实是被藤原他们掌握了。
至于谁泄密的事情,恐怕不得而知。
这两天,张冬那边查接头人的底细的事情也没有消息传过来,真是一团乱麻。
“仅仅只是这样吗?”顾锦沣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增加一种查出真相的力量。
刘黎茂是什么身份他倒真的不是很在意,毕竟都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现在两边的组织在合作,哪怕局长那边知道了要处决他,自己也能拖一拖。
可是作为赤色组织的敌对组织来说,他如果真是赤色组织的人,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能足以让戴局长对他下达追杀令。
这要是万一派其他的人来执行,自己恐怕不好救他。
这正是他纠结的原因所在,沐馥出现在那边真是太巧了。
再加上他正好记得刘黎茂以前经常喜欢使唤小乞丐,那天正是让人留意广场上的小乞丐,所以才能及时地将信息传递出去。
后面自己的人看到沐馥从破旧的房子里离开,自己才彻底地放心下来。
这要是万一真的走进七十六号设计的那个圈套,沐馥进了七十六号的监狱,恐怕刘黎茂在日本人那边也变得危险了起来。
那些消息虽然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但是他现在的情况一定是十分紧急。
“就是这样,你不会以为我夫人是赤色组织的人吧。她平常只能拿手术刀,倒是没办法混到其他地方去拿情报或者暗杀什么的。”
刘黎茂笑了笑,看着他还不信的样子,忍不住自嘲:“她如果要真是,你觉得我还能活着?我可听说赤色组织的人都能对枕边人下手,更何况我查过她的出行记录,除了那一次,几乎每天不是待在学校就是待在家。”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么个优秀的情报人员不可能查不到身边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的枕边人我不想离间,毕竟我与你虽然明面上已经没关系了,但是暗地里的那些情报还要靠你给你。两边核对后,才能送出去。所以如果有日本人要针对你,你记得跟我说,我们两人携手坑死他。”
“好。”
顾锦沣得到刘黎茂满意的答复后,付了钱离开了这里。
刘黎茂仍旧停留在茶馆包厢,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驾驶席上的张冬问道:“有问出什么来吗?”
“我原本也只是想隐瞒我们不是赤色组织的事情,问得与之前猜想的一样,也就没有具体细问。”刘黎茂看着外面的风景:“我们也该发起进攻了。”
“我这两天让人送一趟就行。”
回到家里,刘黎茂便瘫软在了地上。
“怎么了?我虽然没查到他们究竟安插了几个人在我们的人里,但是只要我们去围剿演戏,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张冬搀扶着他就往房间里走:“夫人她们要下午才回来,你可千万别病了。”
回到房间,刘黎茂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面前的冬子说道:
“并不是病了的缘故,只是觉得顾锦沣比我想象中的成长了许多,恐怕有些事情也瞒不住他。”
“那今天找他聊天解释,不会是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吧。”
张冬从书桌下面抽出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知道了我们以前一直的欺骗,恐怕会叫他手下的特务组织专门来抓捕我们的。”
“这倒是不会,只是觉得最近的他太聪明了些。”刘黎茂笑道:“让你查得接头的那些人是什么情况。”
“并没有查到异样,我听说他们已经离开申城了。”
张冬正色道:“恐怕经过这一次组织的人要对我们产生怀疑了。”
“这个怀疑只是暂时的,我们这两天带人围剿了苏州的抗日组织,他们恐怕会更加对我们产生怀疑。”
“这么做既然不妥,那我们何不从岩井公馆的内部出发?”
“怎么出发,你先告诉我?”刘黎茂忍不住笑道:“岩井公馆内部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我们着手打击抗日组织的事情,既然没有得到组织的准许,那这张保命符只能靠自己。”
“以后还得想办法把藤原野次郎宰了,不然只要在公馆工作一天,还是会遭受今日这样的危急时刻。”
“整个公馆里的人都知道他与我不和,他万一出事,那真就是我的问题了。”刘黎茂半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反正香港那边的人最近也转运得差不多了,我们主动发起两次围剿,逼着组织上的人再一次来申城一次就好了。”
“可现在接头都困难,逼着他们再一次来申城,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沐馥笑着打开房门:“张冬这你恐怕就不知道黎哥的用意了,连续主动攻击两次直接会消除岩井公馆对咱们的怀疑。至于那些整天盯着我们的人,就会趁机放下戒备,让我们得空去做其他的事情。”
“夫人你怎么回来了?”
“下午学生请假的多,有的外出就诊去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回来了。”沐馥伸了个懒腰,趴在床边:“采儿还没回,晚点让冬子去接一接。中医远比西医复杂,那边的学生没有学精通可不敢在外面拯救病人。”
“你教的这一级的学生明年恐怕要毕业正式出校门作为一个医生了吧。”刘黎茂看着她一副累瘫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今天与顾锦沣沟通惊得你一身冷汗,恐怕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快要保不住了吧。”沐馥瞪了一眼,手又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没怎么发热,至少见识了这么多世面的情报贩子也不至于被这点事情吓到。”
“你说得对,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刘黎茂勾了一下她的鼻子:“我想吃你在法国经常炖的冬瓜汤,那简直是补充力量的汤药。”
“哪有这么邪乎,只是加了一些肉和冬瓜以及一点药材罢了。”她嗔怪地拍了刘黎茂两下:“你馋了就直说,我去问问阿姨厨房里还剩什么食材,随便做点给你。”
“好。”
沐馥从床沿边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先生又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张冬看他的神情,一副不想让沐馥知道的样子。
“哪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只是她说的围剿两次抗日组织地方军的意图确实是我所想,但是另外一重意思是我们接头陈述原因后,恐怕就会解除在组织内的职务。”
“就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吗?”张冬有些心疼:“这一年多以来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他们就不会看到?”
“毕竟是没有经过允许的围剿,上面肯定会盘问的。我们目前的情况也很危机,虽然我们短时间组织起来的人员也不能打赢经过训练的民兵。”
“那……”
“这也是权宜之计,适当放手,有助于提升岩井公馆的人对我们的信任。”刘黎茂安抚性地拍了拍张冬靠近床沿的大腿:“放心吧,我让你加入组织的事是打了包票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就怕到时候宋家以为你会回去抢原本属于沐家的家业,这关系处理不了就会被琐事扯住。”
果然如刘黎茂所料,他们临时拉起来的队伍哪里敌得过受过训练的民兵,第一次围剿以失败告终。
这次贸然的围剿,让当地组织给上级传递情报时带入了清乡团刘黎茂团长的名号,这让组织里的人开始对他产生了质疑。
要说之前几次因为被人严密监视无好理解,但是这一次,他安排的人亲自围剿地方抗日武装这就没办法以一个正常人的态度去思考了。
这种事情的意义何在?他还是组织内部值得信赖的同志吗?
王子林忍不住想到之前回到苏区的抗日爱心人士说的话:“转运人员也不好好安排,压根就见不到负责人。转运的途中一整个心里没底。直到彻底摆脱了日本人搜索范围,各自才松了一口气。”